“你不給我們工作也行,隻要你給我跪下,給我磕三個頭,這錢,你也照樣可以拿走。”
孔老三說,“我這膝蓋,上跪蒼天,下跪父母,我膝如鐵,我豈能跪你一個東洋女人。”
梅美和子依然不依不饒,“不跪我也可以,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梅美和子坐到了沙發上,她脫下了鞋子,把她那隻雪白的腳丫放到了茶幾上麵。“隻要你肯舔一下我的腳趾,這些錢,你還是可以照樣拿走。”
孔昭德氣得渾身發抖,他走到和子跟前,揪著她的衣襟,從沙上拎起她來,他牙齒咬得格格響,“如果你不是個女的,我不揍你個腿斷胳膊折,我就不是孔夫子的後人。算你占了女人的便宜,算我一時糊塗,打錯了主意,也是我走錯了門。”
孔昭德不知如何發泄自己的滿腔火氣,他一把抓起茶機上的陶瓷茶杯,握在手心裏。茶杯碎了,碎成了碎片,碎片成了粉末,從他的手上飄散到了地板上。他練武功的時候就發下誓言,不打女人,不打老人,不打孩子,不打有病之人。
梅美和子一點也沒有畏懼的表現,相反,她甚至渴望著這個男人能狠狠地揍她一頓,哪怕揍得她口鼻流血,讓她大聲地喊叫起來。她真的大聲喊叫起來,“我不是女人,我是邪惡之人,你打我呀,打呀,你為什麼不敢下手?打呀……你要是男子漢,你就打我,狠狠地打。我不要你磕頭了,也不要你舔腳趾了,我要你打我……你打我皮開肉綻,你就可以把錢拿走。”
“你,簡直就是個瘋子。”孔昭德狠狠地將梅美和子摜到了沙發上,忿忿地走出了仁記公司的大門。千錯萬錯,我不應該到這兒來。孔昭德後悔莫及,真的不應該到這兒來。那身陷囹圄的芋頭怎麼辦呢?怎麼辦?孔昭德已經失去了主意,他也盡到力了。但是,能這樣放棄,能讓芋頭任其這樣讓人糟踐嗎?不能這樣,孔昭德心裏說,我不能看睜睜地看著芋頭淪落,我要救她,我隻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到鄧春大哥那兒入夥,從黑道上弄錢。
猴子說,“三哥,你可要明白,鄧春師傅他們那夥人做的是殺人劫貨的勾當嗎?”
“我現在已經無處落腳,唯一可行的路,就是去當綠林好漢,就是殺富濟貧,殺洋鬼子,出我們中國人的氣。我扭轉不了大勢,但願我能跟著鄧春大哥搞到錢,但願能在短時間內把芋頭拯救出苦海……走吧,沒有時間了,我再也耽擱不起了。”
孔老三走了,吳先生關切地問和子,“這頭山東倔驢,沒傷著你吧?”
和子笑了,“我就想挑起他的脾氣,正是到了好玩的時候,偏偏他好漢不跟我女鬥。”
吳先生今天才見識了大碼頭上大名鼎鼎的孔老三,他不是假的,他是真的。吳先生想了半刻,他拿出了一個主意,替孔經理出麵,贖出這個名叫芋頭的姑娘。
和子有些不解,“你想感化孔老三?”
“他是中國人當中的傑出者,我不想放棄。他就像一頭好的牲口,你要順著毛梳理他,他才會漸漸地給感化,進而馴服。他孔老三不是一條頂天立地的好漢嗎,我要讓碼頭上的中國人瞧瞧,這樣的英雄好漢是怎樣成為中國人唾罵的漢奸的。”
“以孔經理的名義,贖出孔老三鍾愛的姑娘,他們兄弟會不會……”
“事情多一些頭緒,多一些複雜才有意味。你去吧,把事情辦得利落一些。讓孔家兄弟爭風吃醋一個姑娘,這才有故事,有好戲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