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類相食是所有野蠻種無法走入文明階段的原罪!
——《史詩大陸戰爭史第三卷527頁》
所謂“生而平等”的人類社會其實一直都在遵循著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按照不同標準被分為三六九等並在各種類別的文明催化下衍生出五花八門的強弱標簽。
身體素質,能力大小,家庭出身,模樣相貌,文憑高低……這些都可以成為鄙視鏈存在的決定性因素,甚至口音也是如此。如果你有一口濃重的朱庇特城口音,你就有足夠的理由去瞧不起那些所謂的鄉下佬外地人,而在朱庇特城裏又分為三個類別,如果你口音的鼻音較重並且話尾音調習慣性上挑,那就可以斷定你是來自於朱庇特城南部的雀葉區或是西部登克萊區,很大可能屬於平民甚至是貧民一類,受人歧視和嘲笑,如果是東部的蓬佩區和北部的薩利爾區口音,則意味著你家世比較富足或是有人當官。而如果是中部的光明區,那就了不起了,因為那裏是朱庇特城的中心,也是帝國的中心,住在光明區的人往往非富即貴,擁有傲人的身份和令人羨慕的前程,條條大路通羅馬,可有人就是在羅馬出生,一個口音就是最明顯的證據,懶散而富有韻律感的幾句話說出口,就足以讓你在絕大多數場合中自然而然的高人一等。
鵑花莊園。
已經遠離朱庇特城二十五裏。
麵對這裏的“鄉巴佬”,一個擁有北部薩利爾區口音的人傲慢到無禮,且理所當然。
“等下!”柯鬆泉語氣平和,放下手中的藥罐去開門。從醫多年,他對這樣的惡劣態度早就見怪不怪,而且不以為然。尤其是那種急症患者的家屬,病在至親感同身受,擔心、煩躁、手足無措……在這樣的情緒波動之下,虛偽的禮貌自然是蕩然無存。
“你是醫生?”
門開之後,一個衣著華貴的男仆站在門口帶著居高臨下的目光態度倨傲,不屑地瞥著麵前一身麻布長袍的柯鬆泉。初次見麵,萍水相逢,這個男仆的高傲底氣當然來自於他那身華貴衣服上的單頭銀鬆枝圖案,這代表他所在的家族中至少有一位女性嫁入了擁有特殊身份的外戚家族,根據帝國的慣例與法令,皇室家族成員可以佩戴雙頭金鬆枝的徽記,普通貴族是單頭金鬆枝徽記,有女性嫁入的外戚家族是雙頭銀鬆枝,而外戚家族的外戚聯姻者則是單頭銀鬆枝……層層遞減。雖然這是最低一級的,卻也跨入了上等階層,與普通民眾雲泥之分,哪怕隻是其中一個跑腿打雜的仆從也是普通人絕對得罪不起的。
“對,我是醫生!哪裏不舒服?”柯鬆泉指了指門口一個寫有“醫”字的柔藤匾額,語氣淡然,不卑不亢。
男仆沒回答,而是探著頭往屋裏看了看,立刻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重傷男人,便厲聲嗬斥:“果然跑到這裏來了。嗬,你好大的膽子,誰允許你給他治傷的?知道他是什麼人嗎?他是我們土扈家的逃亡奴隸,誰給他治傷誰就是重罪,明白嗎?識相的趕緊……”
話沒說完,咣當一聲,門關上了。
柯鬆泉沒有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
那道並不怎麼結實的門將他與外麵那位表情愕然的男仆徹底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