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川斂起心中的思緒,不敢耽誤,用繩子將萬世傑的固定好後,拉了拉繩梯。
繩梯很快被拉了上去,直升機上有六個人,全副武裝,清一色的特殊對鬼裝置,不過他們都好像睡著了。
“戴上。”
顧川這才看清,是剛剛那名士兵,不,他的軍銜是少尉。
他拿著飛行通訊耳機遞了過來,邊說還邊用手勢說明。
“現在局勢如何?”
“敗了!”
“上麵已經決定啟用備用方案,用酆都導彈進行飽和攻擊,抑製迷霧的擴散速度,爭取.......”
爭取什麼,他沒有再說。
直升飛機不斷劇烈地搖晃,切斜,七個人外加萬世傑這個半死不活的人坐成一堆,互相依靠支撐著,避免被甩出去。
這時候顧川才看清楚,他們的身子都帶著傷,靠在機室上,靠過哪裏,哪裏即是整片的血跡。
“其實你們可以不用來....”
顧川開口說了一句,話沒說完。
他本想接著說,我有把握能走出迷霧,沒必要......
但坐在他對麵的少尉,仰頭衝他笑,把他後續地話堵住了。
那名少尉想說些什麼,剛開口便猛咳了起來,濃稠的血從他口中噴出來,淌過下巴,滴在衣服。
“我們是軍人,讓你們兩個娃娃上戰場已經是我們的失責,再丟下你,我們哀牢軍團的臉就丟完了。”
少尉抬手,虛弱地戳了戳自己心口位置:“怕死不當兵,當兵不怕死,哀牢不能對不起你,不然這裏不安。”
少尉話說完了,又笑了一下,臉上帶著無憾的笑容。
怕死嗎?
正常人都怕死,他也怕。
但當他的教官給他說有兩個娃娃為了哀牢軍團,深陷在迷霧中時,他還是義無反顧的選擇了前往。
他不懂什麼大道理,他隻知道戰場是軍人的,隻要他們還沒有死絕,娃娃就不能上,這會被他們視為恥辱。
伢子,娃娃是東華各地對未成年人的稱呼,顧川算未成年嗎?
其實不算,他今年剛剛成年,加上前世,他成年了兩次,怎麼都算不上未成年。
但對他們來說,隻要你不是一個兵,都是娃娃,都是需要保護的人。
顧川沉默,終究沒有再說什麼。
過了十多分鍾,少尉突然伸手想從兜裏掏什麼,歪著頭,很費力。
顧川上前幫他從兜裏掏出一盒皺巴巴的煙,又掏出打火機點燃,遞在了他的嘴邊。
少尉閉著眼抽了起來,突然一陣咳嗽,噴出來的血裹著嘴裏的煙,一起落在地上,糊成一灘。
顧川又重新點燃一根,遞給他。
少尉搖頭示意不抽了,看著昏死過去,滿身狼藉的萬世傑,又看了看他,低聲道:“對不起.....”
顧川以為他是說萬世傑死了,剛想開口解釋。
少尉已經靠坐著,閉上了眼睛。
他累了,想睡覺.....
其實顧川知道的,一上飛機他就知道。
機身上的血腥味,陰氣,腐朽臭味都太重了.......
耳機遮掩了嘈雜的螺旋槳聲,機身撥開了迷霧,駛向了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