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巨石(1 / 3)

1992年7月11日,北京西四旗一建築工地

清華大學土木工程學院學生錢開和登捷揮汗如雨,北京的夏天積熱難熬,不但風沙大,還幹的要命。

錢開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呸呸”的吐著嘴裏的沙子,雙手扶著一把塔尺扯著沙啞的嗓子對著遠處喊:“好了沒有?好了沒有?”。

“快好了,快好了,你這資本家的後代,嚐到勞苦大眾的滋味了沒有?再堅持幾分鍾,馬上就好”,鄧捷一邊奚落著這家庭顯赫的鐵哥們,一邊用手裏的水準儀瞄準錢開,鏡頭裏的錢開兩眼通紅,一臉喪氣的表情望著鄧捷。鄧捷不僅嘿嘿直樂,拉上這哥們來工地打零工,說是為了賺點生活費,也是也不是。平時這哥們什麼都好,不但家庭闊綽出手大方,而且溫文爾雅彬彬有理,但這哥們也未免出手太大方了些,什麼高科技時尚玩意兒無論價錢高低都要買,還說那是為了擴大國家內需,拉動經濟增長,而人也逐漸浮漂了起來。

“前視,四點一五六”,鄧捷默默的在筆記本上記下讀到的數據,朝錢開喊到:“兄弟,苦難日子到頭了,過來吧.”錢開垂頭喪氣的走過來,拍拍報喜鳥牌西裝上的灰塵說:“我這一身名牌,成了民工裝了.”“嗬嗬,幹這活,哪裏有你這穿著的,不過這一趟應該沒有白來,知道大眾的疾苦了吧?”,“隻此一次,下不為例”,鄧捷惡狠狠的說。

兩個人正聊著,隻見一台挖機轟隆隆的開過來,巨大的螳螂臂一伸一縮,左擺右晃的挖起土來,現代機械的效率的確高,不一會就挖出一塊20幾平方米的基坑。兩個人常年在學校,這樣的場麵卻見的少些,也不顧塵土飛揚,看的津津有味。

“鏘”的一聲,把兩個人嚇了一跳,隻見挖機的挖鬥杵在土裏,咯吱咯吱的響,卻怎麼呀挖不下去。施工工長見狀,朝路邊正在抽煙亂侃的民工喊道:“老五,帶人下去看看”。那個叫老五的民工頭急忙帶了七八個民工拿著鐵鍬撬棍跑進坑裏。

七八個人鐵鍬飛舞,一會就清理出兩三見方的地方,老五用掃帚細細的掃了掃,下麵露出一塊大石頭,這石頭呈青白色,堅硬無比。

施工工長見狀,朝錢開和鄧捷喊:“兩個高才生,來瞧瞧這是什麼東西”。兩個人正看的納罕不已,急忙跑上前去,鄧捷細細瞧了瞧,扯著嗓子朝施工工長喊:“隊長,這是花崗岩,強度很高,砸不爛的”。施工工長驚訝的說:“啊,這裏的岩層怎麼這麼淺啊,莫不是鑽探搞錯了”。“隊長,這好象不是岩層,是個人造的什麼物件,你看這表麵平滑,明顯是打磨過的”。施工工長細細看了看:“的確不是岩層,把這石頭挖開來,樁基礎可不能打在這上麵”。一群人迅速的爬上坑去,隻見挖機又轟隆隆的開始挖了起來。

哪裏想這石頭十分龐大,大概挖開了三丈見方,方才挖到石頭的邊,眾民工又拿鐵鍬下坑清理了一個多小時,一塊表麵平整的圓形的石板呈現在眾人眼前。

施工工長叫了一個民工,拿尺子量了一下:“乖乖,直徑14米,這是什麼物件?”

“隊長,是不是又挖到了文物之類的東西,這樣的話怕是得上報了,我們不能隨便亂動”,錢開說。的確,在城區的建築過程中經常會挖到古墓、暗室之類的東西,為了保護國家文物,按照慣例應該由文物管理局研究了之後再決定。

“這個我知道”,施工工長點了跟煙,“就憑咱幾個,要弄走這石頭,不用原子彈也得用zha藥了,這活還得文物管理局來幹,我給文物局打個電話。

施工工長用手機給文物局撥了個電話,大概二十多分鍾後,文物局的開著一輛皮卡車來了。隻見兩個提著包的老頭走下車,徑直走到錢開和鄧捷麵前,其中一個禿著腦袋的老頭緊握兩個人的手說:“你好你好,我是文物局的,我姓張,他姓李,十分感謝你們保護文物的法律意識,請問您貴姓?”

“啊,啊,張老,我姓鄧,他是這裏的負責人”,鄧捷指著施工工長尷尬的說,心想是不是由於自己麵目長的老些,讓他誤認為自己是領導了,想著不由得摸了摸臉。

“啊,哈,您好,您好,工長同誌,這個,您貴姓,石頭在哪裏?”,張老一臉難為情的說。

施工工長“嗚啊”了半天,不知道該先回答哪個問題,幹脆不說什麼話直接帶兩個人朝基坑走去,眾人樂得瞧熱鬧,也隨後跟了上去。

張老和李老戴上老花鏡,若有所思的在石頭上走了幾個來回,時而俯身細細研究,時而低聲交談,過了一刻鍾,又吩咐工長叫工人挖開石頭邊。兩個民工在專家麵前格外賣力,兩隻鐵鎬輪番飛舞,地下很快又挖了一個一米多深的坑,鐵鎬有時砸在石頭上,火星四射,石頭卻紋絲不動,但仍然沒有見到石頭底部,兩個民工力氣用盡,氣喘籲籲的說:“不行了,不行了”。兩個專家瞧了施工工長一眼說:“工長同誌,看這樣子得用挖機挖了”。

“沒問題,沒問題”,施工工長說:“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挖機在原來的基坑邊上打了個斜坡,開進基坑,在石頭邊上挖了起來,挖機越挖越深,鄧捷和錢開則越看越吃驚,這石頭得有多厚啊,大約又挖了半個小時,終於挖到了石頭底部,用皮尺一量,五米!

兩個老頭在坑裏麵搗鼓了半天,張老皺著眉頭說:“這是什麼東西,如此大的石頭我可從來沒有見過”。

“不錯”,李老說,:“看樣子這是一塊輪子一樣的東西,隻是這東西是怎麼做出來的,有什麼用處呢?”

“隻是一塊石頭而已”,張老說:“一塊人工打造過的大石頭”。

“對,一塊石頭”,李老附和著說:“應該沒有什麼文物價值”。

“這裏有東西!”,眾人聽聲扭頭一看,隻見鄧捷蹲在圓形石頭的圓心處正用手小心的抹去上麵的碎土。

張老李老急忙跑過去,眾人則跟著蜂擁而至。展現在鄧捷麵前的是一幅似圖非圖似字非字的刻劃。張老擠近來仔細端詳,又摘下眼睛揉了揉眼睛,再戴上再端詳,同時用手在圖案上摸索著:“這,這好象是一個象形文字”。

“啊,象形文字”,鄧捷叫道:“不會吧,張老,那這是什麼朝代的東西啊,這個字該怎麼翻譯啊”。由於過於著急,鄧捷的唾沫星子噴在張老的眼睛上。

張老急忙摘下眼睛擦了擦再重新戴上,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我研究過象形文字,隻是這個字十分生僻,我以前還從來沒有見過,象形文字使用於殷商之前,照此推算,這石頭應該有兩千年以上的曆史了”。

“乖乖,兩千多年”,鄧捷歎道,“兩千年前做這個麼個大輪子,我們老祖宗可真不簡單啊”。

“這是一個文物”,李老說:“一個很古老的文物”。

“的確”,張老附和道,“所以非常有價值,這應該上報國家作為珍貴文物進行保存“。

“啊?”施工工長一聽急了,陪著笑臉說“張老,您看我們工期十分緊張,業主催的緊……”

“恩,這樣的情況我們了解,隻不過你們開發商也應該為國家考慮一下嘛,老祖宗的東西,不應該隨隨便便就給破壞了”,張老打斷工長的話說:“我們會通知您們指揮部領導,明天來處理此事”。

“好的,好的”,施工工長急忙說,目送二老坐皮卡急弛而去。

鄧捷和錢開抱著水準儀和塔尺往工棚走。鄧捷顯的十分激動:“老弟,你說這輪子下麵會不會還有什麼字之類的東西”,。

“這可說不準”,錢開有氣無力的說:“我知道你心理期望下麵有個大美女對不對?或者想下麵有一壇金子”

“切”,鄧捷一揮手:“我有這麼齷齪嗎,隻是這麼大個石頭盤子,要弄走可不太容易,等明天來瞧瞧熱鬧”。

第二天一大早,鄧捷和錢開就趕往工地,錢開休息了一晚上,精力明顯恢複,兩個人有說有笑。等到了工地一看,著實驚訝了一番。

文物局工作效率十分高,已然調來一台起重機和兩輛大型拖車,再加上原來建築工地上有的兩台,三台起重機氣昂昂的屹立在工地上,就等吊裝那大石頭了。而建築指揮部的領導、施工單位的領導與文物管理局還有另外一些不明身份的人組成了指揮部,現場指揮調運。附近的群眾也議論紛紛,都聽說了建築工地挖出了不明物體,甚至還傳說是一個飛碟,所以都來看熱鬧,弄的現場唧唧喳喳,熱鬧非凡,隻是鑒於基坑四周圍上了警戒線,方未躍進基坑去看個究竟。

鄧捷和錢開拚命往前擠,好不容易來到了基坑邊上,見四周人頭攥動,保安人員緊張地維持著秩序。而那塊大石頭上也密密麻麻的纏滿了鋼絲,鋼絲的另一端係在三台起重機上。就等調運了。

“這能吊的起來嗎?”,鄧捷對錢開說。

“應該能,你看石頭的容重大概是三千公斤左右,用三點一四乘以半徑七點五的平方,再乘以厚度五米就可以算出體積,這樣的話這塊石頭有兩千七百噸左右,這三台起重機應該能吊的起來”錢開說。

“嗬嗬,就怕用力不齊啊”,鄧捷說。

“我想他們成立指揮部也主要是協調一致吧,還有應付突發事件。”

早上八點半,張老和李老出現在了現場的一個指揮台上,吊裝正式開始了。張老手一揮,三台起重機同時啟動,每台起重機上麵座著一個師傅和報數員,報數員隨時報告起重重量,而指揮台上坐著的兩個計算員緊張的綜合著三台機械的綜合起重量。

隻聽三台起重機轟轟隆隆同時開動,現場頓時淹沒在一片機器的轟鳴聲中。

鋼絲一根根的開始繃直,時而發出刺耳的吱嘎聲,那圓形大石頭上的灰塵則紛紛脫落。

“綜合起重1000噸”,計算員第一次舉牌報告。張老打了個繼續的手勢。而那大石頭未見動靜。

起重機的轟鳴聲似乎更大了,鋼絲已經全部繃直。

“綜合起重2000噸”,計算員第二次舉牌報告。

張老又打了個繼續的手勢。

“快了”,鄧捷扯著喉嚨對錢開喊。

“什麼,蓋子?”,錢開也扯開喉嚨問。

鄧捷笑了一下,起重機努力的工作著,發出了更大的噪音,現場大部分人難以忍受那轟鳴聲,用雙手捂住了耳朵,鄧捷和錢開也不例外。

關鍵時刻快到了,眾人都期盼的望著坑裏的大石頭。隻聽“喀喀”兩聲,竟有鋼絲被拉斷了,這樣的龐然大物使得似乎無堅不摧的鋼絲都被拉斷了。起重機冒著濃濃的黑煙,工作開始吃力起來。而坑裏的石頭卻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