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獵一行漸漸靠近獵場,西北風光展現無虞。官婉白日同舟影廝混,偶爾大伯家兩位表姐相約來打個紙牌。日頭正盛,浩浩蕩蕩的馬車終於到了獵場。
長袖先跳下車,為官婉打起簾子。二人站在原地四下打望。這時節樹木叢生,逼人的翠意,野生奪人的豐茂讓人深感旺盛的生命力。
派給官婉的小太監上前:“格格,咱們先去看看住處吧。日頭大,別受暑了。”
官婉一路上看各家來來往往,好不熱鬧。小太監十分活潑,看見來人便一個一個告訴官婉對方身份。
“格格到了,就在這處。”小太監引路到一處小宅院,恭恭敬敬為官婉推開門。官婉打量麵前這小院,打趣:“我以為同路上一樣要住帳篷的,還有這樣的宅邸,也是有心了。”
“路上委屈格格了,到這兒,怎麼也不會委屈了格格。”小太監忙搭聲。
官婉點了點頭,不置一詞。長袖看狀,轟了小太監去:“這裏無需你照看了,你派人去馬車把行李都搬過來吧。格格愛安靜,不要壞了規矩。”
小太監這才領了話下去。
官婉長袖兩人進了院子,一進一出的小院子,不過三間屋子,圍著院子裏兩棵桂花樹,含苞花期將至。樹下就是一張石板桌子四個板凳。
長袖轉到四處巡視,笑著對站在桂花樹下賞花的官婉說:“格格,這兒還有小廚房呢。等這桂花開了,奴婢給您做桂花糕吃。”
官婉拂去石凳上未及開放就被風吹落枝頭的小花苞,款款坐下,撚桌上散落的一隻小花在鼻尖輕嗅。半響似是而非地回答:“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嘛。”
小太監手腳還算麻利,這麼會兒功夫就吆喝著人抬東西進了院子。
長袖本在檢查房間裏的東西,聽了動靜忙出來指揮各個包袱的去處。官婉看著長袖站在院子中央指手畫腳的小大人樣就覺得好笑,嘴邊帶著一絲笑很快就消散了。
自己還覺得長袖依舊和自己一樣是個小孩,過了兩年,大家早不拿這個年紀當孩子了。被偷走兩年後,官婉莫名其妙回來,就要穿上大人的衣服裝成大人。
一群人跟著長袖說的,將大大小小的包裹歸了處,該打掃的打掃,很快就有人捧了盆水來擦拭。
樹影亂晃,官婉有點追不上時間的緊迫感,但更多的是浮浮沉沉的無力感,不知所措。
不過半刻鍾,下人們便把院子收拾出來了。長袖擦著臉上泛出的點點汗珠,對官婉道:“格格進去看看滿不滿意吧。”
官婉應下,踱步進了主屋。進門處掛著一幅兩虎嬉戲圖,地上鋪著地毯。走一兩步就是床。官婉按了按床臥,鋪得很軟。
長袖拿了一束百合進來,放在床邊:“剛侯爺讓人送來的。”
“對了,哥哥在哪兒呢?”長袖這樣一提,官婉才想到今日還未見到哥哥的。
“徐小姐那兒不是也要搬行李麼,徐大人家仆役怕是不夠,小侯爺去幫忙去了。”長袖在百合上撒上些水。
官婉點了點頭,馬上回過神來:“哥哥派幾個小的去就是了,何必自己去操那份心。”
長袖擺好百合,捏著帕子對官婉小心說:“格格,奴婢說句不該說的話,小侯爺未免放得太低些,奴婢倒不是怕徐小姐恃寵而驕,隻是徐小姐舅舅那兒如何立威?就怕有心人把小侯爺把住了,格格要留意啊。”
哥哥一味伏低做小確實失了威信,但官婉又想好容易遇見個喜歡的,哥哥又何必為著這些可能也許就白白放過,對長袖說:“也就圍獵這幾天哥哥才有個空閑日子如此,等回了京,忙到腳不沾地。見徐姐姐一麵都難,如今隨他去吧。”
長袖低低歎了一口氣,看著天真浪漫得不似皇家人的格格說:“奴婢隻是這樣一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