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審訊,陳輝祖交代說,他在抄王亶望的家時,發現珍寶很多,不禁動了貪心。他用偷梁換柱之計來了個以次頂優,把自家的粗劣賤貨頂了人家的珠寶玉器。因此在登賬時,文物、古董、字畫共有四十六件,雖數額相對,但內容已是天壤之別。這真是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紀曉嵐再寫奏折,將浙江的一切情況如實報於皇上,要求將王亶望、陳輝祖就地斬首,以正朝綱。
半個月後,紀曉嵐與阿桂都收到了乾隆的禦批,同意二人的處置意見。
於是勒爾謹在刑部被賜白綾自縊;王廷讚被推往菜市口斬立決;王亶望、陳輝祖以及周兆雄等五十六人在當地被斬立決;程棟、何汝楠等四十六個甘肅犯人被流放回疆伊犁,浙江犯王燧等人被流放黑龍江齊齊哈爾。於敏忠被革職抄家。
在這場鬥爭中得利最大的是魯璠與和珅,魯璠被升為甘肅省副總兵,從二品;和珅被升為戶部侍郎,正二品。由於阿桂已是一品官員,無法再升,但受到了皇帝的通報表彰和進一步寵信。
已是深秋季節,無邊落葉蕭蕭下。程棟與何汝楠親眼見唐雲兒將頭顱套入七尺白綾,並為她燒了點紙錢後,便被押上了流放回疆的大道。
魯璠帶了酒菜,在城西十裏店的棗樹林裏為他們餞行。何汝楠接過酒杯說:“魯大人,你和我鬥了八年,如今我成了階下囚,你卻升了官。難道你的哲學就是專拿別人的鮮血來染紅你的頂子嗎?”魯璠不慌不忙地說:“何兄,你錯了。但凡動物都有求生的欲望,更何況人乎?王亶望、勒爾謹等輩你貪你的銀子,與我何幹?但是你們何必要置我於死地呢?我之所以以攻為守,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呀!這正如佛語所言‘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不過我也做過一些壞事,那就是為了籌備軍餉,我不得已才搶了你的煤礦。但我從不將國家的銀子往個人腰裏裝,更不把屬於百姓的錢個人貪了,這就是你們敗我獲勝的原因。”
程棟說:“今天你升了官喜氣洋洋,我們被罷了官流放回疆,難道你是來看我們的笑話不成?”魯璠趕忙說:“非也,陳兄多心了。俗雲‘兔死狐悲,伴君如虎’,兄等獲罪,我亦誠惶誠恐,何興之有?我今天以老相識之身份誠心送送你們,豈敢幸災樂禍。你們看我既未穿朝服,也未帶衙役。隻帶兩個仆人,前來送行。君等應知,我魯土司世代隻以天下人之敵為敵,並不以個人之敵為敵。君等此去路途遙遠,天寒地凍,我給二位送些衣物與盤纏,也不枉相識一場!希望你二人幸逢朝廷大赦,再返故裏。那時,君等有難,我當鼎力相助。”
何汝楠、程棟聽魯璠說得在理,便接過衣物、銀兩,感慨萬千,前恨盡逝,隻恨自己私欲太盛。何汝楠感慨地說:“有道是暗室虧心,神目如電,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也怪不得土司檢舉哇。”程棟長歎一聲說:“我們是利欲熏心,自作自受呀!整日嫌錢少,終究被錢咬!”於是大家吃了肉、喝了酒,與土司揮淚告別,開始上路。
因到回疆伊犁要經過十八站戈壁,茫茫大漠中,氣候變幻無常,何汝楠是南方人,又在南方生活了幾年,不能適應大漠水土,路上又受了風寒,因此還未走到伊犁,就病死在大漠中(據史書統計像何汝楠這樣死於途中的兩省官員共有十六人之多)。
一個月後,紀曉嵐派專人將石佛頭像送人甘肅,並送來大米十車。
阿桂也從外省購進小米、小麥、苞穀十萬石,賑濟災民。還從蒙古、寧夏購來種牛、種馬及大批種羊扶助甘肅窮苦百姓。特別對東郊村農戶,在修兵營時所受的損失一律給予適當補貼。對貪官從農民家強借的糧食、耕牛統統予以發還。於是百姓焚香敬佛,頂禮膜拜,齊呼乾隆盛世,皇恩浩蕩。
阿桂也將所欠土司的木料銀子按時價五萬兩給予撥付。魯璠深受感動,就將修複黃河浮橋所用的木料一律給予捐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