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繼站在孟家莊最高的樓閣上望著遠方,臉猶如一尊年久長滿青苔的石像,鐵青的木在那裏。抬頭望著渾噩死氣沉沉的天,他不禁裹了裹披在身上的寒衣,一股白氣從嘴邊升起,“好冷啊。”
此時已是隆冬季節,南國的天就是這樣,進入冬季天便死沉下來,像是被施了魔咒一般,陰陰的沒有陽光,寒氣讓人由腳一直冷到心裏。
死寂的天正好映射了孟家莊的景況。自從師傅突然病逝,孟家莊的生意便冷淡了下來。天繼是最大的徒弟,自然要擔起孟家莊的擔子,然而麵對這冷淡的境遇,他猶如陰冷的天氣一樣,隻能吐出一陣陣寒氣。
說起孟家莊十裏八村無人不知。南國有個習俗,人死了除了要下葬外,還要做個與死人模樣相同的蠟人供奉起來。越是大戶人家,名門顯貴要求越是嚴格。家中設有自家的靈堂,堂中擺放祖祖輩輩的蠟像供後人祭拜。孟家莊就是靠蠟起家。孟家莊祖祖輩輩靠做蠟像維持生計,手藝是祖傳的,蠟像逼如真人。十裏八鄉哪家有人做了祖先都要找孟家莊的孟師傅去做蠟像。這規矩已有了百年。
天繼的師傅是第四代傳人,可是一直後繼無人,天繼是師傅撿來的棄嬰,從小帶在身邊,當作自己的兒子,傳授他做蠟人的手藝。之所以取名為天繼是師傅以為他是上天賜給他繼承家業的人。天繼天資聰慧,深知師傅的養育之恩,一時未曾荒廢學藝,早已精通了做蠟人的藝法,手藝與師傅不相上下。
人們都知道孟師傅的手藝,卻不曉得天繼是否得了師傅的真傳。百事孝為先,祖宗的事是大事,唐突不得。孟師傅死後人們隻好去遠方找做蠟像的藝人。這讓天繼覺得有愧與孟家。
天繼習的一身藝法卻無用武之地,看著孟家日漸衰敗,心中早已充滿憂鬱。卻也隻能像尊石像整日木在孟家樓閣遠望。
一天傍晚,仆人李三急匆匆的跑上樓閣說:“天繼師傅,桂花寨唐二爺求見。”
“什麼?”
“桂花寨的唐二爺要見您。”李三鄭重其事的說道。
“好,吩咐好茶伺候,令其在大堂等我,我隨後便到。”
“是”李三轉身下了樓閣。
天繼換了件青絲馬褂稍作梳理便下樓走向大堂。
“啊,是天繼師傅啊,唐遙這邊有理了”客人見天繼走進大堂忙起身行禮。
“唐二爺嚴重了,您屈尊光臨寒舍未能遠迎還望見諒。”天繼忙回禮道。
丫鬟給天繼也看了杯茶兩人便坐在一張方桌前。未等天繼開口,唐遙一揮手,隻見兩個仆人端出兩件紅綢包裹的禮品走了上來。唐遙忙笑著說:“這一件是桂花山上優質的桂花茶,雖不是天下名茶,卻也有香飄萬裏的美譽,尊師孟先生生前也曾誇耀此茶為人間香氣,今日天師府已是孟家莊的莊主,理應送些予師傅。還有,這是三百兩白銀,還望天師府收下。”
天繼看下忙推辭道:“所謂無功不受祿,唐二爺這是……”
“好吧,無事不登三寶殿,我就開門說亮話”唐遙吩咐手下把禮品放在桌前,揮揮手叫其退下。天繼也忙叫服侍的丫鬟退下,這大堂上就剩天繼和唐遙二人。
隻見剛才還麵帶笑意的唐遙突然低下頭悲傷起來,不禁發出振振的抽泣。“堂兄何事如此悲傷啊,難道……”天繼小心的問道。
唐遙從袖中拿出塊手帕輕輕擦拭了淚水,長呼一口氣說道:“實不相瞞,家父和大哥前些日子突然死於非命,家父和哥哥都是習武之人,行為光明磊落,誰知卻死於他人毒手。”唐遙此時已是淚流滿麵,抽泣的不能說出話來。
天繼已經知道了唐遙此行的目的,盡管見唐遙悲痛欲絕的樣子,可自己卻有一絲欣喜,桂花寨在江湖上是小有名氣的,莊主姓唐,前身是一夥山賊起家,說是山賊卻不曾幹些傷天害理的事,倒是經常打抱不平,殺富濟貧。在江湖中留有美名。不知多少江湖義士慕名而去,才有的如今桂花寨強大的陣勢,據說桂花寨上到莊主,下到侍衛,人人身懷絕技,當地官府也這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若是能給唐莊主做身蠟像,孟家莊的美名定能重振江湖,自己的手藝也有展示的機會。
天繼故作驚訝的問道:“難道唐莊主他……這……”
唐遙再次擦了擦淚水,說道:“家父一生殺富濟貧,好打抱不平,難免招惹些險惡之人,沒想到卻……”
“哎,人生難料,令尊的為人天下人皆知,在江湖上有真大夫的美譽,今卻死於非命,真是天下的損失啊。哎,人命自由天定,堂兄別太傷心了。”天繼悲傷的說道。
“家父的死還未公布於天下,怕是仇人趁亂報複。家父不幸也是天命,我等也無法改變。今日特請天繼師傅來為家父和哥哥做個蠟像以便日後拜祭,那300兩是預付的定金,事成之後定有重謝。”說吧唐遙起身再次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