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一口匣子。
一個沉默的少年,提著一口木匣子,在夕陽的暮色裏,走進了杭州城。
木匣子的材質是那種常見的杉桐,看起來很普通,但是這個少年並不普通,他是個道士。
俊秀的臉龐,帶著淺淺蒼白,青衫披身,外披上繡著一個小小的太極圖案,迥異於當世任何道門支派,但是老一輩的江湖人卻能呼之欲出。
昔年巴山有不世出的奇人顧道人,便是在道襟上繡有一方太極圖,難不成這少年和昔年的顧道人有什麼關係不成?
這些人相信,木匣子並不普通,隻是裏麵到底有什麼呢?
有好事者開始打聽這少年,得知他入住的是天上院而且是最上等的套房,在杭州地界的客棧營生裏,天上院縱然不算第一也差不遠了,相鄰著怡情院,瀟湘院,第一流的客房,第一流的美女,第一流的酒菜,看的出這少年是個很會享受的人,而且很有錢。
那個匣子裏一定收藏著價值不菲的珍寶和錢財,漸漸地有心懷不軌者欲行下手,可是偷偷潛入那間房後便昏了過去,再醒來時已經是次日而且渾身被縛扔在杭州府衙門口,他們這才驚覺少年遠比他們所預想的更神秘,更厲害。關於寶匣的各種流言四起,仿佛大家都在瘋傳著一個故事,那就是天上院最好的房間裏住著一個神秘的少年,他有一口神秘的匣子。
一時間,這口匣子名動杭州城,愈來愈多的人對它產生興趣,連歐陽情也不例外,她也好奇匣子裏藏著什麼,現在這口匣子就在她麵前,她卻沒有打開。
因為匣子的主人,也就是那神秘的少年,此刻便在這間房間裏,而且就坐在她麵前。
這裏不是天上院客房,而是怡情院的紅閣,歐陽情正是排名第一的紅姑娘,她不但模樣俊美,身材有致,而且要價不菲,不是隨便什麼客人都能輕易請得動她。
歐陽情不住地打量著少年,他的衣服其實並不顯眼,他的容顏遠比珠寶更奪目,這並非是說他長得多麼俊朗,事實上他最多隻能算是俊秀,本來靈秀的臉頰上卻泛著如久在病中的一抹淺白,令人忍不住疼惜起來,他看起來隻有十八九歲,眼睛裏卻籠罩著一種低沉的鬱色,既不屑看透世間的醜陋肮髒,也不願旁人洞悉他的世界,好像孤獨地生活著,陪伴他的隻有那個匣子。
少年皺了皺眉:“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歐陽情眼波流動:“你是我的客人,我不看你又要看誰?隻是你不會打算要我幹坐著陪你虛度光陰吧?”
少年看著她,半響才道:“我不是木頭。”言外之意,他並不打算真這樣度過一夜,何況歐陽情長得很好看,談不上傾國傾城,但是豔動一方倒也不誇張,隻有傻瓜才會冷落美女。
歐陽情甜甜一笑:“我還以為你真的清心寡欲,原來也是個小色鬼,不過我喜歡。”
少年淡淡道:“我想沐浴。”略一停頓,他又開口道:“浴池裏麵要撒上蘭花花瓣。”
蘭花?歐陽情微微一怔,沐浴時要撒花瓣的客人不是沒有,隻是很少人會選擇蘭花,隻有真正懂得享受的人才精於此道,蘭花具有調整精氣、改善呼吸、利於睡眠等功效,且淡淡幽香更能增進歡樂時的情趣。
浴池裏蘭花幽香,歐陽情伺候著少年入池,然後將衣裳接下,冰肌雪膚就赤/裸地展露在少年眼前,鬱色的瞳眸微微一動很快歸於平靜,但還是被歐陽情察覺到了。
歐陽情道:“你的心剛才亂了。”
少年目光閃動:“你從哪裏看出我的心緒亂了?”
歐陽情道:“從你的眼睛裏看出。”她雖然沒有做什麼露骨的動作,但是身上所流露著那種原始的誘/惑力,卻能令任何男人著迷:“除了得道高僧,恐怕隻有太監…”
少年想了想道:“就算是太監也會被你所吸引。”
歐陽情嬌笑不已,這少年並沒有說什麼甜言蜜語,但無疑令她很受用,這樣的讚譽本就比多餘的言語更容易討女人歡心,女人一向對自己的吸引力很在意。
但是她很快就對此產生了懷疑,因為沐浴之後少年便上了床,他非但沒有任何非分而粗魯的舉止,甚至沒有再看她一眼,仿佛那被窩才是絕世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