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莫難得的溫情讓向子敬怔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趁這個空檔,曾莫倒好了水,示意他喝藥。
向子敬別無選擇,隻能把藥吃了,心裏卻是一陣陣的溫暖,還有一點悲傷。
他這麼好,都不是自己的。
何蜀西對自己那麼好,可是也不是自己的了。
他忽然覺得有點可悲,但是又說不上來。
向子敬大病了一場,連著幾日高燒不退,第二天醒來看到他紅彤彤的臉時,曾莫嚇壞了,急忙帶到醫院,才勉強止住了病情的加速。
聞言而來的韓樓一臉的焦急,甚至勒令曾莫不能離開向子敬半步,萬一出了事怎麼辦。
曾莫對她的大度和寬容很是感動,但是眼下沒有那麼多的時間管這些。
向子敬的病來得又快又急,一夜之後反而更加嚴重,原本止住的高燒又騰地燒了起來,韓樓和曾莫輪流守夜,看著向子敬幹枯的嘴唇,大家心裏都不好受。
到後來連和向子敬相交沒有那麼多的秦天易也過來探望,就這樣反反複複了將近一個星期,向子敬被病痛折磨得幾乎隻剩下骨頭。
在曾莫忍不住要找到院長室發飆的時候,向子敬總算是開始好轉了。
高燒一點點退下,他的麵色逐漸變得紅潤,偶爾看到韓樓過來還會衝她笑笑,也會和曾莫聊天,又過了幾天,他總算是回複了一些力氣,能夠下床去外麵走走,曬曬久違的太陽。
一切來得快,去的快,就像何蜀西在他生命裏一樣。
不過,現在都過去了吧,是徹底過去了。
向子敬的恢複能力算是不錯的,所以在醫院又住了兩天之後,他就強硬地要求出院。
曾莫自然是不同意,韓樓也在一邊勸著,向子敬卻不聽。
何蜀西不甚親切的親人要給他辦吊唁會,向子敬無論如何都是要去的。
曾莫攔了一會兒,見攔不住也就隨便他了,這種心情,他是能夠理解的,隻要向子敬能夠控製自己的情緒,去也不是不行。
向子敬最終還是去了。
誰都不認識的地方,沉重的氣氛,他認識的隻有一個,就是靜靜地躺在相框裏的,笑得很無所謂的,說了要一直等他卻自顧自先走了的何蜀西。
他沒有哭,他甚至都沒有什麼表情變化,好像就是一個路人一般,進來隨便吊唁一下,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把那些受不了的悲傷連著病痛一起拔走。
好好活。
他當然會好好活,他怎麼會讓何蜀西看了自己的笑話?
向子敬一邊惡狠狠地想,一邊稍微抬了抬眼角。
然後趁人不注意,把那捧花放在了他的照片前,這也是你最好看的一次照片了。
他走回去的時候,天下起了蒙蒙細雨,淋在身上,意外地有種很舒服的感覺。
就這樣吧,他和何蜀西,他和曾莫,他和這個城市,就到此為止,以後的生活,徹底和這裏告別。
他從之前就開始想這件事了,隻不過沒有告訴曾莫他們而已。
離開這個城市,重新開始。
這是最好的選擇,也是唯一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