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九楨沒有看那張光碟裏麵的內容,她知道那天陸烺的拍攝很成功,他很滿意,而她也知道他為什麼滿意——她很享受這一切,她非常舒展、平靜地幫助他完成了這項作業。
她能猜到陸烺的成品將是什麼樣子,對於既定的事實,她沒有繼續去探求的欲望。隻不過,陸烺的那封信,袁九楨卻看了一遍又一遍。
陸烺當時在他們學校是很出名的,除了那看起來非常具有七情六欲的秀美長相外,陸烺被人打上的最多標簽就是“文藝怪人”。陸烺這個人,在與文學藝術沾邊的方麵天生就很“靈”,袁九楨當時願意和他交往,在她看來,完全是因為他寫給她的那一封封信。
“這幾年,我就像在一個曲折的牢房裏摸索著前進,四處碰壁。可是對於心甘情願把自己投入這所大牢裏的人來說,似乎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所以這之後的所有,大概都是我自作自受。”
“但我真正覺得遺憾的是,引誘我走進來的這所牢籠的主人,似乎自己也沒有答案,沒有那把能破開牢籠的鑰匙。”
“人們總以為在一段感情裏,自己才會是thechosenone,是整個故事的救世主,舞台光總是要理所當然追逐著自己的。但是,如果搭檔本身就是一個陶瓷人呢?想想吧,這台秀是多麼離奇,□□凡胎和空心人的默劇——或者換個角度看,也能算是喜劇了。”
“其實人性最共通的一點就是‘賭’,原來的我無法克製自己與身俱來的賭性,也無法接受‘我愛的人並不愛我’這種俗套結局,我也試圖給陶瓷人配上一把鑰匙的,可我還是賭失敗了。”
“這個作業完成以後,我發現現在的我能夠接受以前不能接受的事情了。這個世界上就是有人愛,有人不愛,有人渴望愛,有人對愛冷淡。但慶幸的是,無論我承認與否,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非常開心的,美好又舒適。”
“你總說我像個小孩,可是親愛的,我以後再也無法像小孩一樣沒有保留地、純粹地去愛一個人了。”
“這個小孩就封存在你這裏吧。”
又是一個周末,周末袁九楨總是會回來住一晚,袁之問早早就起床去買排骨,剛出了樓道他就趕緊點上一根煙,一口一口吞雲吐霧,美得不行。
他最近血壓有點高,魏青芸認為他一切毛病都是抽煙導致的,強烈要求他不許在家裏抽煙,在學校她管不了袁之問,在家袁之問是一口都不能抽。
路上碰到李老師,袁之問停下腳步,李老師也是老教師了,現在幹不動了,不再做班主任,隻帶兩個班的課。
李老師問說:“這麼早幹嘛去呢?”
袁之問回道:“姑娘今天回來,買點菜去。”
李老師笑起來:“好久沒見小九兒了,一轉眼成大姑娘了,這都工作了。”
袁之問也歎道:“就是,以前笑笑還總是來找她玩兒呢,感覺就是昨天的事情,日子過得太快,現在這倆小孩也都這麼大了。”
李老師說:“是啊!都長得能出嫁了,小九兒終身大事怎麼樣了?”
袁之問皺起眉頭:“別提了,之前好好談著一個呢,前兩天回來跟我們說,分手了!這把我氣的。笑笑呢,是不是好事將近了?”
李老師說:“上個月她把小夥領來給我們看了,人挺精神,看著也靠譜,工作嘛,也馬馬虎虎,餓不死也發不了大財。我和她媽都覺得小夥人還行,就是個頭矮了一點兒。”
袁之問笑起來:“你個老李,找對象又不是隻看個頭,靠譜能體貼人就已經不錯了,什麼時候能吃上笑笑的喜酒啊?”
李老師也笑道:“兩家再一起吃個飯,就開始提上日程唄,你也可得催著小九兒抓緊著點。”
袁之問又歎一口氣:“看緣分吧,強求不來。現在的孩子都不著急,催得緊了還要跟你翻臉,我家這個從小就主意正,我有時候還真奈何不了她。”
李老師搖搖頭:“也是,兒孫自有兒孫福,你也別太著急了。”
他們就此別過,袁之問大早上的好心情卻被打破了。
晚上,袁九楨回來,一家人說說笑笑地吃了一頓飯。飯後,都靠著沙發看電視的看電視,刷手機的刷手機,氣氛很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