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半夜醒來,口渴難忍,簡直幹渴如同沙漠中的沙礫。
想起來倒水喝,可是掙紮半天,一絲力氣都使不出來,整個人昏沉沉的,手腳好像都變成了棉花,一點支撐力都沒有。
不得不頹然倒下,繼續埋頭苦睡。
結果,夢到在沙漠裏旅行,幹渴孤單,孑然一身……
每晚回家,房間裏隻有寂寞回音,隻有形單影隻,隻有孤燈冷衾……
想想也心寒。
單身就是這點可怕。
病來如山倒,任憑你本事再大,才華再盛,平時精力有多旺盛,都逃不過此劫。
不管平時覺得單身有千萬般好處,這一刻,還是會覺得虛弱無力,孤苦無依,覺得夜晚分外漫長淒清……
不說連個噓寒問暖、倒杯開水的人都沒有,就連萬一病死家中,也無人知曉啊。
才華滿京華的才女張愛玲,病死家中多日,軀體發臭,才被鄰人發現。
多麼可怕!
所以,再挑剔的人,再清高、再喜歡獨善其身的人,也要結婚,不結婚也要找個同住的伴。
哪怕那個伴與你並不相愛,但有個照應,房間裏多一個人呼吸,也是好的!
這個時候,我越發懷念誌謙的好,哪怕是吵架,房間裏總有生氣,總是熱鬧的……
不是沒找過誌謙,可是每次拿起電話,一想到也許電話那頭誌謙冰冷的聲音,我的勇氣就被打消。
不打電話,我還可以幻想誌謙也許正再想我,還可以聊以自慰。
感冒沒好幾天,又開始無端端想嘔吐,時時幹嘔,嗓子又癢又難受,而且病情似乎有加重現象。
連說話也是沙啞的,可能前些天咳嗽把喉嚨弄壞了,一說話,就像扯動破風箱。
幸虧在醫院工作,找了相熟的醫生檢查。
檢查結果,我竟然聲帶上長了息肉,需要手術才能治好。
本來是個小手術,平時也見慣了各種手術病人,自己也親自參與過手術,現在卻無端端怕起來。
很多事情,沒有臨到自己身上總是坦然自若,可是一輪到自己,才知道害怕。
我擔心手術的醫生把我聲帶弄破了,徹底不能發音。
我甚至還懼怕自己麻醉後,不能再醒過來!
多荒謬,平時的專業知識,這時半分也用不上。
許多手術失敗,麻醉過敏的病例全都湧到腦子裏。
嚇得我膝頭發軟。
諸多顧慮,我便扯著破風箱一樣的嗓子拖著,害得所有病人一聽我說話就緊張地皺著眉頭。
可是,我不能告訴大家,我堂堂梁錦詩醫生會懼怕這樣一個小手術。
所以,有苦不能訴。
璽彤忙著做她的女強人,忙著看破紅塵,看穿男人。
忻怡正在如膠似漆的蜜戀中……
餘紹明新婚……
總之,我找了所有我能找的人,想請他們陪我做手術,可是換來的居然都是嘲笑,統統認為我小題大做。
長歎一口氣!
再歎一口氣!
向主任告了3天病假,準備鼓起勇氣,將生死置之度外,把這個手術做了。
清晨一大早,我便洗漱,準備好錢物,還有紙條、筆……
做完手術暫時不能說話,所以紙筆可是我唯一可以與人交流的工具。
正穿大衣。突然門鈴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