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大婚那日,她帶著良玉榜前十甲來為葉鼎之搶親。雷二提過她向來對搶親之事尤其熱衷,大概內心已經預演了許多次她要如何反抗我與她的這段禦賜的聯姻。或許,她並不討厭蕭若風並不討厭小師兄,可她抗拒九皇子琅琊王。
為了朝局穩定,我可以與昔日的好友背道而行,也可以強行散人姻緣,作為琅琊王我無愧於心,可作為蕭若風,我心底大抵是對自己有些失望的。若是可以,我也想與他們一樣拔劍而起,快意恩仇,而不是要權衡利弊,要為了保全所有人做那個攔路者。
他們終究是太年輕,太小看天啟,太小看皇權。我第一次看見她如此落寞的樣子,仿佛被折斷翅膀的鷹隼。
從前我對皇室的婚姻無所希冀,可自從被賜婚的那個人是秦鳶,我便日日憧憬我們的將來,婚期將近,未曾想到是這樣的局麵,我求父皇將婚期推遲兩年,並放她與蘇暮雨離開。因為我害怕,逼她,或許連最後一點點對蕭若風的好感都會轉為怨念,適得其反。
秦鳶出身侯府,看過天下之大,絕非池中之物,或許她再長大一些,才會想明白她的道到底是什麼。她與暗河的蘇暮雨終究不會是一路人,可這些話不能由我來告訴她。
風箏飛走了,線還在我手中。
我若即若離得打探著她的消息,我害怕她過得不好,又害怕她過得很好。
再見是在朔風,外有北蠻勁敵,內有兄弟鬩牆切了支援,死在頃刻,卻見到了她,並肩酣暢淋漓的一戰。那日她一抹鮮紅色在城樓上擊鼓執陣,飄逸卓越,皎若雲間月,遺世而獨立,是我此生難忘的一幕。
這一戰之後,她未曾和我一起回天啟,可她也卻好像與蘇暮雨分道揚鑣。我想,或許我再等等,能等到她回心轉意的那一天。
兩大侯府謀逆之案,風陵渡那日,在靖南侯的推動下,我想她是徹底與蘇暮雨陌路。他們相識於微時,那幾年是我不曾參與的少年時光,正是煙花璀璨之時,喜歡得濃烈。可,人終歸是要長大的,總有一天或許會認識到若是愛與責任與道相悖之時,對一個人的愛也是拖累是害。
或許是迫於形勢,她終歸是留在了王府。此後種種,我欣喜地認識到,她的心在一點點打開。與她的相處,我不再是小心翼翼,而是憑心而動。或許我們走了很多彎路與岔路,但我堅信我們終歸會走上同一條路,並肩而行。
父皇病重,北離動亂,她竟在此時答應了賜婚,以皇室與兩大侯府的聯姻安定了北離的局麵。我既欣喜,又有些遺憾,我明白她對我們的婚姻不完全是因為感情,隻是她擔起了她的責任。但秦鳶這個人,若是做出選擇,那便拿得起放得下。
終於,秦鳶成了我蕭若風的妻子。還有,我知道她不是溫鳶而是秦鳶的時候,便想好了我們孩子的名字,蕭淩塵。淩雲飛白鶴,塵起上青霄。
或許她對我不如當初喜歡蘇暮雨時那麼濃鬱,但隻要她每日多喜歡我一點點,日日複月月,月月複年年,年年複餘生,無妨愛我淡薄,但求細水長流,愛我長長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