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間琴話(1 / 2)

秦溪感覺自己在黑暗中睡了好久,突然睜開眼睛,眼前先是一片模糊的黑影,隨後黑影漸漸清楚起來。

土坯房的窗洞由一些麥秸堵著,月亮像水一樣從麥秸縫隙中流到房子裏。染白了破舊木桌上的每一樣東西——

毛筆掛上筆架上,似乎剛洗過沒多久,不停地往下滴水,滴濕了沾滿墨汙的毛氈;僅一指寬的墨錠頭,短得不能再用了,便用竹片夾起來,作了延伸;月光依舊難掩廉價、粗糙草紙的枯黃色,有一摞紙已經用過了,上麵寫著詩句;硯台是隨便是用破石頭鑿出來的;一本不知被翻過多少遍的《人間琴話》,書角殘缺,上翹。

這給人的感覺像是寒酸書生的房間,但是牆上的壁畫卻將答案指向令一個方向——

一張豎掛著的古琴,上麵並排站著三個人。

“哦,頭好痛。……記得剛才我到學院裏的詩詞圖書館借書,然後突然電線短路,一個電花之後……然後……頭好痛……”秦溪的腦袋還有些模糊,他不知所措地打量著四個房間,突然瞥見牆壁上的那幅壁畫,愣了好久遲疑道:“這三個好像在課本插畫裏見過,第一位是伏羲氏,第二位是……唔,該死,一想事情頭就好痛……”

秦溪現在可以確定,他現在已經不在自己所生活的那個世界了,他穿越了。當他試著從地上坐起來的時候,隻感覺全身疼痛,身上青一塊紫一塊。

這時候一股陌生的記憶湧入他的腦海,他現在才知道自己借助那個也叫秦溪的人重生了。

“那個秦溪竟然是被活活打死的,究竟是誰幹的?”秦溪為那個被打死的秦溪鳴不平,但是卻想不出來與之相關的半點記憶。

秦溪用手撐著地,床就在旁邊,他夠到床邊之後爬到了床了,然後蓋上了被子。現在已經是深秋,那個秦溪在地上躺上那麼久,渾身冰涼。秦溪躲進被窩之後有了一些暖意。在秦溪睡的那張床的對麵,還有一張床,兩張床是直線連在一起的。

“那是誰的床?……一點也想不起來,或許是家人的?”

……

雞聲,木葉落下的聲音,明月下的一片白霜平野。

一道木板橋,趕驢車的車夫手拿皮鞭在空氣啪啪地甩響,並不停地吆喝道。

“嘚!駕!”

驢車上拉著一塊巨大的樹根,整個車都被樹根占去,僅留下一塊空地,他袖著手,口中吐著白氣,縮在那裏,麵帶笑容地看著樹根。

毛驢的睫毛上沾上了白霜,但是身上卻蒸著熱氣,全身濕漉漉的,在板橋的白霜上重重踩下幾個蹄子印,嘴巴不停地空嚼著什麼,嚼得一嘴白沫。

車夫瞧見了道:“毛驢都餓得嚼出白沫了,也難怪跑了一整天,還拉了比母豬還沉的樹根。休息一會兒再走。不是我說你,你大老遠跑去拉這個樹根,而且還被人家敲了一筆,真不值。這樹疙瘩一琴幣都不值,嗬,你可真有錢,人家問你要二千琴幣你竟然給了。有這錢幹幹啥不好。我要有這麼多錢,肯定給我兒子買個考牌,到三祖塔考級去,雖然我沒有兒子。唉,沒法說你!”

“無論花多少錢我都願意,都是為了我的朋友。”

驢啃著路旁的枯草,現在也休息得差不多了。

“嘚!駕!”

車夫趕著驢車繼續吱扭吱扭地前進著。

“這就是您家吧?”車夫將驢車停了下來。

“是。多少錢啊?”

“我也知道您沒幾個錢了,就收你三個琴幣吧,我也餓了,正好能買個燒餅吃。”車夫笑出一臉褶子。

他從驢車上下來,好不容易從口袋裏摸出三個琴幣湊上車錢:“這是錢,真是謝謝您這麼照顧我。”

“都是窮苦人,富人不照顧我們,我們再不相互照顧,那可就真活不下去咯……”車夫說完架著驢車走了。

他默默地站了好久,在這種富人看不起窮人,窮人看不起窮人的葫蘆縣裏,能出這樣一個“驢老”,真是星星點燈,照亮了許多人。他抿了抿嘴唇,幾乎很少笑的他傻笑起來。

“謝謝您,驢老。”

這個世界雖然與古代差不多,但是並非時辰製,而是小時製。

現在是淩晨三點鍾,他知道秦溪還沒有醒,本想喊他一起將樹根推到屋裏麵去的,但是不想擾他的好夢,便沒有叫。又擔心樹根被人偷走了,所以就倚著樹根坐了下來,雖然很困,但是不肯困,生怕睡著的時候樹根被人偷去了。

他用一種感謝的眼神看著麵前梧桐樹上的那個鳥窩:“如果沒有這個鳥窩,或許永遠也給不了秦溪一個大驚喜。”用來買樹根的二千琴幣支票就是從鳥窩裏掏鳥蛋意外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