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憶青山入夢頻,悶聽笙歌聒醉人。
阡陌縱榮爭及睡,攜取舊書歸舊隱。
失門雖貴不如貧,野花啼鳥一般春。
這首《辭朝》乃是北宋初年的一位隱士所作。詩中表達了作者看破紅塵,厭倦世俗紛擾的心情。這位隱士姓陳名摶,自號“扶搖子”。由於他聰明絕頂,精擅詩文、武功、劍術被人們稱為“三絕真人”後來陳摶隱居華山雲台觀講經說法,名盛一時。到了晚年,他悉心鑽研“五行八卦”,並依據五行相生相克之理,創出了五種劍法。這五種劍法分別是“金華劍法、木陽劍法、水寒劍法、火元劍法、土靈劍法”合稱為“五行劍法”。陳摶把這五種劍法分別傳授給自己的五個弟子。從此開創了震爍古今的靜陽派。久而久之,“五行劍法”也就被人們習慣的稱為“靜陽劍法”陳摶這五個弟子分別是賈德升,楚驚離、宋驚空、白驚枕、武驚玄。被武林中人合稱為“靜陽五絕劍”。
這一天,陳摶召集了五個弟子。閑談了一會兒之後,他對賈德升說:“德升你為人寬厚仁慈,我沒有什麼不放心的。隻是人心各異,不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否則必受其害。從今日起靜陽派由你執掌。”賈德升聽後微感奇怪,心道:“莫非師父要去雲遊不成,否則他為什麼交代這些話。”他見師父臉色凝重,忙跪地領命。陳摶又對楚驚離說:“你天性純良,不喜俗務,性子與我相近。若肯悉心鑽研道法,日後必有所成。”楚驚離一一受教。陳摶不無感慨地對宋驚空說:“驚空你與道無緣,這也不能勉強。不過你對劍法一道的悟性很高,日後你在劍法上的成就當在諸位師兄弟之上。”宋驚空拜受。
見白驚枕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陳摶說道:“你雖一心向道,但終究塵緣難斷,隻怕也不得清靜。”白驚枕心想:我先前雖有妻子,但我已與她恩斷義絕,再無瓜葛,還會有什麼塵緣?心裏雖不認可,但仍說道:“弟子謹記。”武驚玄在師兄弟中年紀最小,童心未泯,忍不住問道:“師父,那我以後會怎麼樣?”陳摶說道:“你是最讓我放心不下的。你天生俠義心腸,嫉惡如仇,這本是長處,不過殺孽太重,未免有幹天和。”武驚玄說:“惡人不除,天下難安。弟子所為又何嚐不是善事。”陳摶說:“話雖如此,不過不教而誅,終究與道相違。”武驚玄說:“對惡人講道理,隻怕是對牛彈琴。”說到這裏覺得未免對師父太過不敬,見師兄賈德升投來了責備的目光,忙低下頭去,不敢再多言。楚驚離問道:“師父如此叮囑我們,莫非要下山去不成?”陳摶說:“為師大限將至,爾等切記,武功劍術均是末節,修習道法才是至要。”五人聽後驚問道:“師父身子健朗,何出此不祥之言?”陳摶說道:“天地萬物皆有壽命,這又何足為怪。”五人聽後忍不住放聲痛哭……陳摶於當日逝世,享年一百一十八歲。
韶光似箭,星霜屢移,十年時光匆匆而逝,人世間不知又經曆了多少變遷。涿州通往燕京的古道上行人稀少,寒風呼嘯作響,落葉隨風飛舞,到處都是一片荒涼景象。古道上一個三十多歲的黑須道人正大步向前行進。這道人生得眉分八彩,目似朗星,眉目間帶有幾分剛毅之氣。奇怪的是此時正值隆冬,別人都已穿上了厚厚的棉襖,這道人穿的卻是一件單薄的杏黃色道袍,而且似乎一點也不覺得冷,他正是陳摶的第五個弟子武驚玄。自陳摶仙逝之後,賈德升依師父遺命接任了靜陽派掌門,楚驚離、宋驚空、白驚枕則先後下山,分赴長安、開封、洛陽諸處道觀。四人均不喜俗務,極少涉足江湖中事,唯獨武驚玄喜動不喜靜,在華山呆了一段日子就感到心情煩悶,便辭別了賈德升,下山去探望其他三位師兄。到後來武驚玄浪跡天涯,遊曆四方,卻也過的逍遙自在。這天他來到了涿州境內,心道:“常聽人說燕京城繁華異常,是遼國的軍事重鎮。曆來有‘南京’之稱。現在反正也沒事,正好去遊玩一番。”主意已定,便走上了通往燕京的大道。走了一程,遠遠看到一座城池巍峨聳立,正是遼國的軍事重鎮燕京。
燕京城是燕雲十六州的中心,同時也是遼國南院大王的駐地。城中達官顯貴雲集,是繁榮昌盛之都。武驚玄從南麵的“開陽門”入城,隻見車水馬龍,行人比肩,商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交織在一起,三三兩兩的孩童穿行於人群之中,玩得十分開心。穿過集市之後,武驚玄發現內城的城牆邊圍了一群人,好像是在看什麼。他一時心中好奇,便擠進去觀看,卻發現原來是一張告示。這時他聽到一個學究打扮的人念叨:“趙宋小邦,朝廷昏庸。文不能治國而廣有疆土;武不能安邦而撫有萬民;德不能服人而忝居帝位;威不能及遠而枉稱天朝。官吏莫不以中飽私囊為己任,以至百姓有倒懸之苦。
宋帝有罪而享其國,百姓無辜而受其殃。故我大遼順天應人,討有罪而救無辜。自吾師南下以來,諸路無不望風賓服,惟易州一處屢抗天兵。若易州守將能審時度勢,棄暗投明,我大遼亦可既往不咎。如不識時務,妄以螢火之光與日月爭輝,螳螂之臂與車輪爭鋒,鐵騎到日,玉石俱焚。南京百姓當奉公守法,如有私通宋軍者,一律格殺勿論。今有……”那學究仍然搖頭晃腦地念個不停,武驚玄已經知道告示上說的是一個叫劉興的人私通宋軍,已被斬首。他剛想離開,卻見眾人如潮水般向菜市口湧去,於是他也隨著人流來到了菜市口。但這裏早已是人頭攢動,武驚玄費了好大勁才擠了進去。這時他已看清場中有一具無頭死屍,血跡尚新,看樣子是剛行刑不久。屍體旁邊有十來個遼兵和一個長著一小撮黃胡須的漢人。在屍體旁邊還坐著一個身穿粗布棉襖的婦人。由於她低著頭,所以看不清麵目。這時“黃須人”對婦人說:“想清楚了沒有,你丈夫私通宋軍已被斬首,按理說你也應該一同坐罪。不過我堂堂大遼不願殺你一個弱女子,隻要你按這幾位軍爺說的去做,就可以饒你不死,還立刻放你回家。”說時指了指那幾位遼兵,神情顯得十分恭順。那婦人仍然低著頭,一言不發,似乎沒有聽到他說的話。“黃須人”還想再說,遼兵中的“十夫長”卻已經不耐煩了。他對著那婦人“嘰裏咕嚕”地說了兩句,然後又做了一個殺頭的動作。武驚玄雖然聽不懂他說的話,不過意思卻也明白,果然“黃須人”說道:“軍爺說了,再不鞭屍就連你也殺了。”這時武驚玄才明白,他們是要這婦人用鞭子抽她丈夫的屍體。武驚玄心想:往日常聽人說契丹人毫無人性,今日一見果然不錯。這時“黃須人”把鞭子塞到婦人的手中,眾人的目光也集中到她的身上。隻見那婦人慢慢抬起頭來,人群中不禁有人“咦“了一聲。原來這婦人長的俊俏秀美,隻是麵如死灰,令人看後心頭沉重。她接過鞭子之後站了起來,慢慢向她丈夫的屍體走去。這時全場頓時變得靜悄悄的,隻能聽到那婦人輕微的腳步聲。圍觀眾人均在想:她真要抽她丈夫的屍體嗎?”“黃須人”麵帶微笑,似乎覺得又為主子立下大功一件,遼兵們也都笑嘻嘻地湊過去看熱鬧。婦人走到屍體近前,慢慢舉起了手中的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