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4)(1 / 3)

一朵陽光怒放在遠方渺茫而溫暖風在吐春垂柳係不住蔓延的思念月亮渴望太陽得到的是無邊的虛無忘了歲月的追逐感覺越來越遠卻濃烈1燕歸樓上的霓虹燈隨著波浪一起一伏,然後粉碎在海裏,無比絢麗。海風吹來,帶來遙遠的海的氣味。回首已經看不見高考了。雪影已經走了,卓維的心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空洞,他迫切需要一些東西來填充,而這些東西就是痛苦,還有疲憊。他不喜歡喝酒也不喜歡抽煙,這也是他曾經答應過雪影所要做的事情。於是,他來到了這個逼仄的城市,在這個城市裏的每一個人都似乎見過卻從未相遇過,感覺是一種遙遠的熟悉。卓維的姐姐——卓菲,是燕歸樓的經理,憑著這樣的關係,卓維也來到燕歸樓開始他兩個月的暑期工,這是一種陌生的生活。燕歸樓,是一家沿海的海鮮樓。它的名字很古韻,不像一些堆砌起來的酒樓名字那樣單調乏味。看著“燕歸樓”三個字,卓維想起燕子夫人關盼盼的燕子樓,現今有一座這樣的燕歸樓,他心想其中必定有一個動人的淒美故事。一時感觸,詩癮上湧,不禁吟道:燕歸樓燕歸樓上燕未歸,銀燭暗灑淚清寒。天上人間兩不依,空對碧海夜夜心。卓維非常地想念雪影,他還是不明白他們之間為什麼會弄成這個樣子,但他決心等待,等待那隻倦燕重歸樓。“天上人間兩不依”。他想:“如果有一天,我和影在繁華的街道上不期而遇,是如好朋友那樣相互問候彼此寒暄,還是如同陌路人那樣擦身而過不留痕跡?如果她繼續她的生活,而我是否也繼續我的等待?”伴著海風,身後傳來一陣掌聲。卓維回頭,看見夏雪微笑著起過來,朦朧的燈光下她的樣子如真似幻。她夏雪也是燕歸樓的服務員,也是剛剛走過了高考在這裏打暑期工,現在跟卓菲住在一起。卓維和卓菲住在一起,當然還有夏雪。聽到掌聲,卓維的臉紅了一塊,幸虧有霓虹燈的朦朧做掩飾。“剛才那首詩是你作的嗎?”卓維有點兒尷尬點頭,道:“我隻是鬧著玩玩而已。”“你沒事吧?”夏雪望著卓維,關切道。卓維怔了一下,然後明白了她的意思。今天——上班的第三天,他不小心打翻了客人的一道菜,雖然沒有引起任何爭執,但卻被卓菲罵了一頓。可是卓維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其實來燕歸樓之前他還顧慮著,擔心卓菲會偏袒他,現在不用擔心了,這反倒讓他感到一身的輕鬆。卓維淺淺一笑,說:“我已經沒事了。謝謝!”夏雪繼續道:“其實,我們幹這活的每個人都是身不由已的,你必須明白這一點,這裏不是學校,學校可以原諒我們偶爾犯一點錯誤,但是這裏絕不允許。”卓維不語,望著對麵碼頭上的燈光,迷朦如幻境。“對不起!請不要以為我是在責備你,我並不是這個意思。”卓維淺笑,搖搖頭,不語。夏雪把剛才的詩念了一遍,道:“很濃烈的思念。”卓維苦笑,他不願意觸痛心裏的那塊傷疤。“你似乎很喜歡唐詩?”夏雪說。“在眾多喜歡裏它是比較喜歡的那個。那你呢?”“我偶爾會接觸一下,但對古箏比較感興趣。”“你一定很棒的。有機會能讓我欣賞欣賞嗎?”“一定一定!”兩人同時笑了。突然,卓維眼前出現一種錯覺,覺得與他坐在一起的是雪影,於是便柔情地望著夏雪。夏雪被看得不好意思,卓維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兩人連忙轉移視線。海堤大道兩旁的流浪歌手在唱歌,歌聲純潔充滿漂泊的氣息。…….如果有一天我們再見麵時間會不會倒退一點也許我們都忽略互相傷害之外的感覺如果哪一天我們都發現好聚好散不過是一種遮掩如果我們沒發現就給彼此多一點時間借著海風,卓維尋思:“如果有一天,我和影會不會都覺得我們的相遇相識相知相愛真的隻是一個笑話而已?人與人之間,是因為偶然而相遇相識相知,卻又因為偶然而相愛相恨相離。人海茫茫,誰會適合自己?而自己又會對誰此生不渝?這就好像沿著河流撿石頭,你永遠也不知道哪一塊才是自己心中所渴望得到的,隻有不斷地嚐試比較,但是到最後隻會延伸成為一種恐懼和渴望。恐懼遺失了太多美好,渴望回到過去,可是恐懼還是不斷地蔓延,渴望的卻如大江東去,一去不複返。”夏雪坐在旁邊,仿佛也沉入了某種思緒。歌憑風速,傳來《老鼠愛大米》的歌聲,今年最流行的歌曲,這個曲調每個人都耳熟能詳,隻是他們哼這個調子的時候忘記了“老鼠被困在米缸裏”的故事罷了。卓維望著夏雪,問道:“你怎麼了?”“你也怎麼了?”夏雪反問道。卓維啞口無言,他沒想到夏雪會反問他。“我和你都不知道怎麼了?”夏雪笑著點頭。周圍很靜,兩人默然,然後相視一笑。“嗨,夏雪。”一個與卓維年紀相仿的男子走過來,他是服務生打扮。“下班了嗎?我們一起回去吧?”男子對夏雪柔聲道,說話的同時不友善地斜視卓維。卓維也似乎明白了什麼,對夏雪道:“很晚了,你先回去吧。”“你要去哪,這麼晚了?”夏雪問,語氣中散發著擔憂的氣味。“我想一個人在這多待會兒。”“那我先回去了,待會兒見。”卓維點頭:“待會見。”旁邊的男子一言不發,緊緊地注意著夏雪和卓維的對話還有眼神的交流。夏雪走了,那男子緊緊地跟在她身後,樣子不像保鏢也不像情人,讓人感到很別扭。人流漸漸退了。四周很靜寂,隻有海浪不斷地思念礁石。岸上的卓維也在思念著昨天。2夏雪和符敏沿著海堤大道走著,海風越來越濃。“剛才那個人是誰?”符敏怯怯問道,目光不敢直視夏雪。“朋友。”夏雪走著自己和路,淡淡道。“朋友?我怎麼沒見過?”“為什麼我的朋友一定要讓你見過?”“我覺得他不是好人。”“那誰是好人?”夏雪停下來,目光逼視符敏,“我和他剛認識不算久,也可以說我們剛剛認識。但是你憑什麼說他不是一個好人?”“剛認識怎麼好像是相識很久的朋友?”“那是相逢何必曾相識。”符敏不高興,卻又馬上微笑道:“最近工作辛苦嗎?”“不辛苦,很快樂。”“很快樂?是不是今天遇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說出來讓我也樂一下。”他還是陪笑道。“今天沒有什麼別的有趣的事情發生過。”“那你為什麼快樂?”“是莫名的快樂。哎,你問這麼多幹嘛?難道你不希望我快樂嗎?”“我當然希望你每天都快樂,隻可是……”“別可是了。”“剛才你和他說待會見,你會不會是……?”“你猜對了,我和他是住在一起的。”“什麼?”符敏驚訝叫道。“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你們……”“他是卓菲姐姐的弟弟,他們姐弟倆住一起很正常。”“可是你也和他們住在一起?”“有問題嗎?”“沒有。”符敏半天擠出兩個字,“那你們關係很好吧?”“我跟他就像我和你一樣。”符敏靜默了會兒,問道:“你該不會喜歡他吧?”“我喜歡誰不關你的事。”“但是…….”夏雪炙熱的目光停止了符敏的話。海的聲音不知不覺變得稀疏。3街上的每個人匆匆忙忙地交叉而過,為什麼?生活,每個人為了它不得不像螞蟻般每天匍匐著,彼此陌生相對。卓維曾經嚐試過忘記雪影,卻越想忘記她反而會把她的一切一點一點而且不留痕跡地深刻於心底。於是,卓維拿出手機給雪影打電話。“嘟,嘟,嘟。對不起,你所拔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他知道,她是故意不接他的電話。遠處飄來吉他的音符,可是卓維不會彈吉他。公寓樓下,許多飛蟲繞著一盞燈旋轉,燈光是它們的夢,但不真實。夢,看似相近,其實甚遠。現實中的一些極度細微的細節都會觸動內心最深處的記憶。卓維坐在石桌旁,手裏握著一個小瓶子,裏麵有一顆黃色的星星,提著細繩,瓶子垂下來,搖擺著。本來想用疲憊來填充心中的空洞,卻不知道人在疲憊時會翻出心底裏沉寂已久的記憶。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是不是戀愛中的人都是不停地相愛,不停地沉淪,不停地掙紮,最後以分手結束?分手之後會不會才省悟她才是自己尋找了千年的那個人?”有時候,思想像藤蔓一樣順著依附物不停地蔓延,無邊際的蔓延。“怎麼不上去?是不是沒帶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