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李依依和大多數80後獨生子女一樣,平平穩穩的度過了20多年,上學、就業、結婚生子,沒有大的波瀾。若說和別人不同,那就是似乎我的不幸居然是從新婚後蜜月開始的。
趙安是我在大一做兼職時認識的,那時眼中的他成熟善良,幽默體貼,輕而易舉的就追到了我。戀愛時總覺得他似乎是無所不能的,很多在我眼中的難題他總能輕鬆解決,加上他對我也很是溫柔大方,慢慢地越來越依賴他。所以畢業剛剛一年之後我們就結了婚。沒想到結婚之後矛盾卻越來越多。就在各種爭執中別別扭扭的舉行了婚禮,然後去了麗江度蜜月,卻沒料到這個蜜月帶給我卻是苦難的開始。
離蜜月還有10天結束時我照例在晚上給媽媽打電話報平安,響了半天卻是爸爸接的。他說媽媽睡了,我也並未在意。可是隨後幾天都沒能聽到媽媽的聲音,我隱約覺得不對,追問之下爸爸說媽媽來參加我的婚禮路上奔波勞累得了重感冒,需要住院輸幾天液,後來媽媽也給我回了電話,隻是聽聲音有些疲憊,所以我也並未放在心上。可是當我們的蜜月還有三天結束時趙安卻接到了我舅舅的一個電話。那時我正在睡午覺,醒來時就看到趙安定好了第二天回西安的機票,打包好了所有行李。他一臉凝重的說媽媽需要手術,我們第二天回去。我瞬間徹底傻掉,他卻不肯再多透露半個字。心裏立刻明白媽媽的病肯定很嚴重,可又不肯相信,一個月前她才親手給我披上婚紗,怎麼可能這樣?
我焦急萬分又昏昏沉沉,也不知道是怎樣回到了西安,整個人知道在西京醫院腫瘤病房見到憔悴不堪的爸爸時才清醒過來。我顫抖著問:“爸,我媽怎麼樣了?醫生怎麼說?”爸爸半天才說“在病房,今天早上做了手術,醫生說。。。是胃癌,晚期。”話未說完爸爸的眼淚度框而出。我死死咬住嘴唇將爸爸攙扶到走廊的盡頭然後緩緩坐下,放聲痛哭。直到趙安提醒我應該先去看看媽媽,我才擦幹眼淚,然後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次又一次,才緩緩的走向病房。那條走廊昏暗寬闊,短短幾十米的距離我卻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走到。
站在媽媽的床邊,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媽媽竟然消瘦了那麼多,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我輕輕握著她的手,她緩緩的睜開眼,看到是我,笑了,卻流下一滴眼淚。
媽媽手術後的第十天我就被他們催著離開西安返回成都。他們和大多數父母一樣,總是替子女著想,生怕我耽誤了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可是我雖然回到了成都,心卻留在了媽媽身邊。於是我和趙安商量回西安生活,他卻不願意放棄現有的事業。於是我們之間產生了裂痕,加上兩個人都是嬌生慣養的獨生子女,在生活瑣事和繁重的家務之間矛盾就越積越多。正當我考慮要不要幹脆離婚回西安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懷孕了。考慮一番之後我決定生下孩子。媽媽一直很喜歡孩子,如果我生了孩子她一定非常高興,說不定心情好了就會出現奇跡。
我抱著這樣的想法留下了孩子,卻未考慮到我和趙安根本沒有成長到能夠承擔起為人父母的責任,隨著新生命的誕生,帶來的不隻是歡樂還有更多的家務和經濟負擔。於是我和趙安之間的爭吵也越來越頻繁。後來來幫我們帶孩子的婆婆也迅速和趙安統一戰線加入到這場家庭大戰之中,一家人之間的親情也被磨損的越來越少。孩子半歲的時候我終於忍無可忍抱著孩子回了西安娘家。從媽媽病後近2年的時間裏我還是第一次回家,媽媽一直接受化療,雖然還很虛弱精神卻很好,看到我們母女兩回家更是高興,一家人和和氣氣的過了春節。恍惚之間,我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兒時,在父母的庇護和照顧之下依舊可以無憂無慮的生活下去。可惜現實總是無情的,那年的正月十五晚上九點多,媽媽突然覺得不適,我和爸爸立刻要送她到醫院,卻被她阻止。她說“依依,別怕,好好帶著孩子,記住,過年要高高興興的。”拗不過她,我隻好在家等,卻沒想到這竟是永別。
辦完了媽媽的喪事,爸爸要我和趙安回成都好好過日子,他說自己要四處走走,散散心。我隻好同意。雖然我沒有向爸媽提過和趙安之間的矛盾,可是從我帶孩子回家一住就是幾個月他們也該看出了端倪。父母都是很傳統的人,有很強的家庭觀念,媽媽剛走,我又怎麼能鬧離婚?爸爸哪裏還經得起這樣的打擊。我那個家又整日硝煙彌漫,也無法讓爸爸來住,他一個人在自己家又冷冷清清,總會覺得淒涼,能四處散散心也是最好的辦法了。
還記得婚禮上媽媽講了很多話,爸爸隻講了一句“以後兩個人要好好過日子。”那時候還暗笑爸爸老土,那樣的場合裏也隻會講這樣簡單的話。可是這樣簡單的話我要如何才能做到?我沉浸在失去媽媽的悲痛和在她患病後明知她時日無多卻不能多陪陪她的自責裏,趙安和婆婆卻沉沒有這份耐性等我調整好自己。婆婆一麵不斷言有所指地回憶她當年如何一個人又帶孩子又工作,一麵指責我懶惰笨拙,這我勉強不與她爭辯忍了又忍。可是在孩子的撫養教育上也她不肯接受新的觀念,新的方法,還經常在孩子麵前責罵我,這可是我的底線,隻要她這樣做我就立刻還擊。趙安開始還會替我爭辯幾句,後來心也淡了,索性隻要我們一爭吵他就立刻離開家。這個家庭,這段婚姻已經讓我徹底心灰意冷。可我還維持著,為了爸爸,為了無辜的孩子。隻是這樣的勉強也隻維持了一年多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