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一點一點度過,柳觀棋的金字招牌是越來越響亮,生意也從二道山周邊,開始往周邊各縣乃至外地發展。
雖然掙錢多,卻也著實辛苦,不過柳觀棋和林鳳語,對此的態度都是無所謂的。
畢竟他們倆已經不缺錢了,若是缺錢,隻需要跟鐵刹山打個招呼,大把大把數不完的錢財,就會立刻送來。
關內無事時,柳觀棋是個知名的白事先生,會仵作能縫屍能驅鬼;關內有事時,當年那凶名威震關外的觀棋道人,便會再一次出現。
無論關內發生的事情或大或小,隻要柳觀棋出手,事情必平,絕無其他可能。
在這幾年的白事先生生涯中,柳觀棋也結識了很多同行同業的朋友,要說最為令人印象深刻的,便是之前柳觀棋在李家堡子,救了一個孩子。
這孩子的母親,暴斃而亡,其丈夫是個做棺材的好手,和柳觀棋是生意上的夥伴。
正巧那天柳觀棋就在他那等著棺材交單,好讓東家的老太爺入土為安,在得知這位老朋友的妻子暴斃而亡,腹中還有一嬰兒後,柳觀棋和林鳳語立刻趕了過去。
在征得同意後,林鳳語持刀,直接豁開了亡婦的肚子,和柳觀棋一起把嬰孩從其肚子裏拽了出來,這才保下了這個嬰兒的性命。
事後,柳觀棋受托,給這孩子起個名字,柳觀棋想了想,便起了“拴柱”二字,畢竟這孩子是陰胎,天生陰氣極重,你們家還幹的是白事生意,這拴柱拴柱,把性命拴住,算是沾個彩頭。
當然了,柳觀棋也是照顧到了,這一家人都沒有什麼文化,起個文縐縐的名字,他們也不會寫也不會念更不知道什麼意思,解釋起來他們還聽不懂,索性賤名好養活,倒也符合現實情況。
自此,柳觀棋和林鳳語又多了一份工作:接陰。
接陰,其實就是孕婦在生子之時,嬰孩難產難出,最後產婦或是疼死或是暴斃,隻要通知及時,接陰人到場,最起碼也能保住一個小的。
縱然柳觀棋和林鳳語,都沒有學過接陰的本事,但仵作以及縫屍,這兩個行當的本領,早已經把接陰給囊括在內了。
一個人類骨架,把骨頭全部打散隨機擺放,柳觀棋都能一塊一塊的重新拚回去,而且各種位置絲毫不差,從死人肚子裏往外薅個孩子,又能是什麼難事?
靠著柳觀棋這三個金字招牌,二道山這片地界,也因為柳觀棋,開始有了些許名氣。
中途,關外來消息,說冥山那邊被封之後,陰氣散不出去,導致冥山內部陰氣堆積,原本深埋地下的,那些給胤礽陪葬的屍體,全都爬了出來。
一聽冥山鬧起了僵屍,柳觀棋收到消息後直接趕去關外,十五天時間平定冥山僵屍之亂。
關外有一些新上位的天師,覺得自己成了天師了不起了,對柳觀棋說了些囂張的話,最後這些人無一例外,全部被柳觀棋用大嘴巴子伺候,抽一頓,全都老實了。
等處理完了冥山僵屍之事後,玄清送來了一個物件。
樓觀台的紫色道袍。
柳觀棋笑了,玄清此舉,還是在試探自己,試探自己是否對樓觀台的天師之位有興趣。
過了幾年安穩日子的柳觀棋,已經不想再參與這種事情了,這紫袍他沒說收,也沒說不收,反正東西最後是被左忠接過手帶走了,他柳觀棋從頭至尾,壓根都沒見到玄清本人。
等回了關內,柳觀棋的生活,再一次趨向平淡。
又過了幾年,柳觀棋以判官殿試崗判官的身份,下去查了查生死簿,確定了廣清子離世的具體日期和時間,提前一個月去了關外,陪伴這位時日不多的老友,度過人生最後的這一個月時間。
許是一看柳觀棋來了,廣清子就也知道了,自己快到時候了,故而這一個月,廣清子再也沒了之前的死氣沉沉,可能是看開了,也可能是已經接受了現實。
這老家夥,居然帶著柳觀棋出去乘船遊河,看岸邊的那些大白腿和漂亮姑娘去了。
遊玩了半個月時間,廣清子和柳觀棋回到了靈玄觀。
對於廣清子拿出的永樂宮道統,柳觀棋還是和以前一樣,不收不看不學。
最後,也是把廣清子搞無奈了,隻能放棄。
臨終前,廣清子給了柳觀棋五個皮箱,裏麵裝的滿滿的都是符咒。
這一包符咒,是廣清子嘔心瀝血製作的八門金鎖陣,一整套的八門金鎖陣。
這五個皮箱的符咒,隻要柳觀棋稍微進行一下規劃,是可以把鐵刹山整個圍起來的。
同樣,八門金鎖陣的法決,廣清子也給了柳觀棋。
其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時至今日,他廣清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柳觀棋了。
這八門金鎖陣教給柳觀棋,他廣清子放心,就算是違背了祖師爺立下的規矩,但他廣清子不在乎。
這法咒到了柳觀棋這等人物手裏,保不齊祖師爺開心來不及呢。
有了這陣法在,等於鐵刹山的底牌又多了一張。
而柳觀棋,自然也沒有虧待廣清子。
身為地府中表麵上的試崗判官,背地裏卻是已經接了罰惡司之位的柳觀棋,稍微走動了一下人脈,直接把下輩子投胎事宜的選擇權,交到了廣清子手裏。
簡而言之,下輩子想當一個什麼樣的人,想過一個什麼樣的生活,廣清子可以自己進行選擇。
這份禮物,也算是傳授八門金鎖陣之恩的回禮。
廣清子仙逝後,柳觀棋操辦了全程的白事儀式,關外道教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盡數到場祭拜。
即便此時依舊有人暗中不服柳觀棋,但無人不服廣清子。
這位當年名震道教的天才天師,從某些事情上來說,其威名並不次於柳觀棋,更別提,廣清子為關外道教做出的貢獻,是柳觀棋這輩子都無法企及的。
安葬了廣清子天師後,柳觀棋一路沉默,回了關內。
春夏秋冬日月輪轉,柳觀棋的兒子,也在多年時間裏開始一點點長大,從每天背著小書包去上學,到考試未中,回來打算學習白事生意,給自己爹媽打個下手。
對於自己兒子,柳觀棋給與了極度的寬容性。
他認為,孩子不一定非要多有出息,能快快樂樂的過完這一輩子,才是真正需要追求的目標。
誰說從商從政,才是真正的出息?哪怕自家孩子推著小車出去賣烤紅薯,隻要這紅薯烤的又香又甜,那也算是個本事,他柳觀棋照樣會為兒子驕傲。
在學習和工作這方麵,柳觀棋沒有插手管理,林鳳語也是一樣。
既然兒子想幹白事這行,那就支持他。
一直等到柳觀棋的兒子徹底獨立,自己搞了個殯葬用品店,賣東西的同時給人家張羅白事兒,已經可以獨當一麵了,柳觀棋和林鳳語,才算是真正放下心來。
畢竟雖然給與了足夠的自我發揮空間,但白事這行,真不是誰都能堅持下來的,好在自家這大兒子,雖然沒什麼讀書的天賦,但是認學,這白事行的規矩,記得愣是絲毫不差,專業性也是啥問題沒有。
又過了多年,柳觀棋和林鳳語臉上已經有了歲月的痕跡,兩位老人依舊還是呆在二道山上,幹著仵作和縫屍的生意,但國家推行火葬,二道山上,許久能遇見一個偷摸土葬的人家,都算是不錯的了。
兩人的生意,逐漸的朝向縫屍開始傾斜,畢竟火葬歸火葬,可沒有規定不讓縫屍之後火葬的,最起碼,也要讓亡人完完整整的走。
這一年,柳觀棋兒子,有了女朋友,是白事行供貨商那邊老板的閨女,生意上的頻繁接觸,讓二人互生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