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深秋,樹葉落個幹幹淨淨,那遠處光禿禿的山頭仿佛一個一絲不掛的女人。它們昔rì的光鮮亮麗和現今的乏味無力形成鮮明的反差,常常會讓人們觸景傷懷,徒自歎息。
這是一個略顯清冷的早上,不僅天氣如此,連狗也不見一隻。
不對!迎麵正並肩走來二人,其中一人衣衫襤褸,一瘸一拐,是個跛子。一人衣衫華麗,神采飛揚,卻是個富家的公子。
他們這一對兒奇怪的組合,不僅給清冷的早上帶來一線生機,也給人們心中帶來無限疑慮。
可他們隻是並肩行走,卻不多話,他們不是相識?不,如果兩個人並肩行走,卻並不相識,那他們一定是瘋子。
二人行了二三裏,忽然看見路左有一個歇腳的茶攤,那“茶”字的旌旗正張牙舞爪,在山風中獵獵作響,仿佛在對來往的客商呐喊。
此時那華衣公子鬆了一口氣,快步走進茶攤,撿了一個幹淨的位置,不料同行的那跛子卻像鬼影一樣,搶先他一步,一屁股坐下。
華衣公子眉頭緊皺,但也不發作,茶博士慌慌忙忙迎來,臉上堆滿笑容。
“二位,點些什麼?”
華衣公子正要開口,那跛子卻又搶先一步。
“切二斤熟牛肉,給俺打一角酒來!”
茶博士幹笑幾聲。
“小哥,小老兒隻賣茶,不賣酒肉咧!”
“你是小老兒,俺豈不是你孫子,氣煞俺也,”那跛子麵帶怒sè道,“你賣茶為了養家吧?養家為了買酒肉吧?買酒肉怎麼不賣俺,俺有的是銀子,”此時那跛子破爛的衣衫在山風呼呼作響,他訕笑道:“俺兄弟的銀子就是俺的銀子,”那跛子一邊說,一邊指著一旁的華服公子,又道“當然咧!俺的銀子也是俺兄弟的銀子”
那華衣公子驀地起身怒道:“胡說八道,誰是你兄弟呀!你糾纏了我一路還不夠,又開始惦記上我銀子,好不害臊!”
“俺要是大姑娘,怕糾纏你一輩子也不夠咧!咱們一路上,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可比親兄弟還親咧,既然親如兄弟,那自然不分彼此嘍!”
“我是我,你是你,彼此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原來俺毀了你清白,老官兒,你可要給俺作主,他的清白讓俺給毀了,俺以後還怎麼嫁人咧”
跛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抱住茶博士死不抱手,還順帶拿茶博士的衣袖抹了抹。
茶博士一臉厭惡的把那跛子推開,大罵道:“好一個臭跛子,老頭子見過的人多了,從沒見過一個像你一樣不要臉的人”
那跛子不怒反笑道:“糟老頭子,你幾十年可算白話咧,好在俺給你長見識,看這份上,這茶湯錢可免了”
茶博士氣得渾身直打哆嗦,他抄起板凳,嚇唬那跛子,可那跛子卻老神在在地翹著二郎腿,一點也沒把那虛張聲勢的茶博士放在眼中,他笑眯眯道:“打孤拐還是打屁股?先講明白,打孤拐二吊錢,打屁股一吊錢,打錯俺地方,俺可賴著不走咧”
那華衣公子恨不能扒那跛子的皮,一聽他這話,忙對那茶博士道:“打他一個全套!”那公子一邊說一邊甩出三吊錢丟在板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