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開元3年,天下戰亂方定,蜀地的北漢餘孽還在苟延殘喘,帝都太祖已欲行兵事一統前朝舊地,但在這個淮河邊的偏遠小鎮,卻有了天下承平、安居樂業的平和氣象。清晨的小鎮再也看不到幾年前的兵荒馬亂、人心惶惶,百姓的日子過得十分舒坦。
“數載樂幽幽,欲逃寒暑逼。不求名與利,猶恐身心役。苦誌慕黃庭,殷勤求道跡。陰功暗心修,善行長日積。”
一名道袍汙漬的蒼老道士,前麵放聲高歌,後麵一個十分稚氣的清秀小道童,穿著鬆鬆垮垮比身子大好多的道袍,朗朗蹌蹌一腳深一腳淺的跟著,仔細一看連足下的皂鞋也大了幾號。這邋遢道士身材極是幹瘦,麵上已經被泥垢厚了一層,須紐結成一團,也不知幾時沒修理過儀表,灰烏烏的隻能看得出年紀已經甚老。跟著他的小道童,卻是粉雕玉琢眉清目秀,渾身上下打理的十分幹淨,惹得路邊幹活的大嬸們母愛泛濫,直欲把老道士捆了逼問,從那個大戶人家拐來的小公子。
大嬸們拷問的目光,老道士渾然不在意,自顧自地放開大步,轉眼間已經從街頭走到了街尾,拐進了一家藥鋪,小道童快跑了幾步,緊跟著進去了。
這藥鋪有了好些年頭,前些年兵亂的時候還被人砸過一回,大約是店主人覺得沒必要大修,竟給人一種危房的感覺。掌櫃的是一個眼睛都睜不開的老頭子,正在看一本封皮都掉了的書,老道士取下了背上的包裹,就招呼掌櫃的過來,拿出了一些新鮮的草根樹皮,掌櫃的伸出兩根烏黑有油光的手指,挑挑揀揀起來,一隻手把書背到身後。小道童好奇的伸頭去瞧,大約看到了嬌喘、玉肌、朱唇、粉臂之類的東西,兩狹一紅,立即正襟肅立目不斜視。老道士很快就和掌櫃商量好了,把草根樹皮堆到櫃台上,接過了掌櫃遞過來的幾個大錢,轉身就離開了,小道童急急忙忙的跟上,跨過門檻時還被拌了一下。
老道士牽著小道童,在巷子裏左拐右拐,來到了一個空地上的攤子裏,小道士跑到板凳上坐好,老道士直徑去灶旁,灶旁忙活的是一對中年夫婦,老道士跟大嬸要了兩個饅頭一碗粥,拿著回到桌上,遞了一個饅頭給小道童,剩下的自己吃起來。大嬸狐疑的打量了一老一小幾眼,才收下了老道士放在灶上的兩個大錢。
老道士匆匆吃完,就起身走了,小道童連忙咽下口中的饅頭追了過去,路過灶上,大嬸一把拉住他,悄聲問他:“娃,那老道士是你什麼人啊?”小道童呐呐的回答:“師傅。”大嬸鬆了一口氣,揪了小道士的嫩臉一把,把一個包子塞給他,囑咐道:“偷偷吃!”。
小道士給大嬸行了個禮,快步追了過去。
老道士直徑往鎮子外走去,身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小道童因是害怕老道士不見身影,便緊緊地抓者老道士道袍的後襟。
二人路過鎮口的酒樓時,出現了和小鎮氣氛截然不同的景象,幾個拿刀挎劍的江湖人士,在酒樓的二樓左擁右抱拍案拚酒,觥籌交錯好生熱鬧,小道童看著這平不常見的熱鬧,竟看呆了,腳下也邁不動步子,樓上一個大黑粗的大漢,看見了這一老一小,大聲調笑道:“怎麼,你這小牛鼻子也想開葷了!”小道士這才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扯到前麵的師傅了,忙鬆開自己抓者的道袍後襟,老道士不悅的瞪了他一眼,繼續向前走去,小道童有些不舍,一步三回頭的跟著師傅走了。
樓上的武林人士一陣大笑,繼續大吃大喝起來,席間一個豹頭虎目渾身筋肉的大漢道:“咱們西山九義來這偏遠的小鎮也有兩旬了,老五你說的線索到底有沒有眉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