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昭樂放下碗,又拿起白粥,道:“自己吃還是我喂?”
趙瑾硯不想動,他不餓,就是渾身難受。
唐昭樂真是服了,這人怎麼不幹脆是個啞巴。道:“現在不吃,一會兒可沒的吃。鄉下不似城裏大戶人家,隨時有人伺候。”
趙瑾硯看著眼前紮著麻花辮標準的村丫頭,無親無故,如此已然是她好意,撐起身,額間的帕子掉落。
唐昭樂拿過帕子,遞過白粥。
趙瑾硯即便沒胃口,也知道百姓有口吃的異常珍惜,白米煮粥如此濃稠也算好的。
趙瑾硯對饑荒時的慘狀還曆曆在目,所以,朝廷必須對世家大族,官員,鄉紳下手百姓才有口吃的,才有活路,那均田製是他力排眾議,即便粉身碎骨也要做的事。
今日看到百姓有吃口的,也不枉所有人都要他死。即便皇上拿他做筏子,做利劍,事後並不護他,他也覺得值了。
唐昭樂伸手,接過趙瑾硯吃下的碗,道:“我再給你把個脈。”
趙瑾硯躺下,唐昭樂又擰過帕子,敷在他額頭。
趙瑾硯冷的皺眉,現在的涼水是真的冰,又在這冰冷的天氣,隨即冷笑自嘲,病死剛好,甚合他意。
唐昭樂伏在床邊,開始把脈,隻見男子收起了手道:“不必麻煩,我若不甚死了,身上還有一些銀兩,麻煩姑娘隨處找個地方把我埋了便是。”
唐昭樂皺眉,看了看床上這麼大個青年,不禁道:“這位公子,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有此意,可有問過你的父母?”
趙瑾硯又是冷嘲,他父王巴不得他早點死,怪他把靖親王府推到了風口浪尖,成為眾矢之的,甚至請旨罷了他的世子身份給弟弟,以安朝廷,嗬!死了,剛好如他們的意。
唐昭樂見男子隻有冷笑,也是無語,這人是遇著什麼事了,道:“你這身體好好養著,至少還可以活個半年,何必如此想不開,你是不是不想叫你爹娘傷心,才獨自出門,我跟你說,你這樣不對,反而叫你家人更加擔心你。”
聒噪。
唐昭樂也不知是不是憐憫,好聲道:“這位公子,你可有妻兒,你如此,你妻兒想是心急如焚,那種親近的人生著病,又無能為力的感覺你知道嗎?我覺得公子還是理智一些,多為你身邊的人著想一些。”他爹若是這樣走了,她怕是幾天幾夜都睡不著。
趙瑾硯不耐煩,淡聲開口道:“我無妻兒,也無父無母。”
“啊?你家中就你一人了啊?”
趙瑾硯又是不語。
如此,倒是叫唐昭樂不知說什麼好,道:“那也不能存有死誌,盡力活著,說不定就挨過此劫,得見曙光呢。”
趙瑾硯沉默,不想聽這些。
唐昭樂對著這樣的人,不知說什麼好,真是撿了個麻煩回來,罷了,她還得給自己爹爹煎藥,這個人想是還得慢慢開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