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問到:“大汗的兒子呢?”
汪漢回道:“不知道,一直沒有消息。”
“唉,騰格裏保佑吧”老人默默的祈禱著。
汪漢從囚車的木板上撿了幾塊沒有任何滋味的糠巴,放到嘴裏,嚼都沒嚼就咽了下去,這種東西隻有一個用途,就是不會讓人餓死。
汪漢舔舔幹的開裂的嘴唇,看著地上的冰雪漸漸消融,看來春天真的要來了。
看著囚犯們,汪漢突然注意到:有的囚犯胸口有和他同樣的紅色手印,衣服跟他一樣有一個手掌形狀的窟窿,有的囚犯沒有。
他轉頭看了看剛才那個跟他說話的老人,說是老人,其實也不過五十多歲,通紅的麵龐,披頭散發,寒冷的天氣掩蓋了身上的臭味,他也有跟汪漢一樣的掌印,而同車的別人沒有,汪漢盯著老人的胸口發愣。
老人是聰明的,他看到汪漢看自己的胸口,便說道:“這是濟南關家的“消功掌”,能化解人的內力。”
汪漢點點頭,開口問道:“老人家,你是他們的頭領吧?請問您尊姓大名?”
老人回道:“我叫額魯圖,是一個百夫長,這幾個還有那邊兩個車裏的以前都是我的部下。”
汪漢順著老人的手望去,隻見那邊幾衣衫襤褸的人也衝這邊點點頭胸口沒有掌印,汪漢想抱抱拳,可惜雙手被捆著,隻得作罷。
繼續說道:“老人家,這“消功掌”什麼來頭?”
老人向汪漢身邊湊了湊,說道:“這‘消功掌’是山東濟南府‘振威鏢局’的家傳功夫,總鏢頭叫關西山,功夫了得,內功外功在山東地界無人能敵。朝廷裏的叫關西河,是關西山的弟弟,他倆功夫都是祖傳的,一輩傳一輩,傳男不傳女,久而久之,這‘消功掌’就成了他家看門的本領。
這掌法很是厲害,中掌之後雖沒有多少痛楚,但內功盡廢。據說這也隻是他家眾多秘術之一。據說他哥哥關西山練就了“不死身”,已經天下無敵,不過誰也沒見過這功夫啥樣。
後來,朝廷讓兄弟倆選一個進京護駕,就這樣,關西河就到了康熙身邊,成了侍衛。”
汪漢聽完,問道:“您是蒙古勇士,怎麼對中原這麼了解?”額魯圖笑了,說道:“葛爾丹大汗跟康熙反目之前,派我到中原生活過幾年。”汪漢一聽,不再追問,很明顯,這個老人曾經是個探子。
這時,走過來一名軍士,掄起皮鞭子就砸了下來,罵道:“再白話就把你倆拉出來抽五十鞭子。”
鞭子砸到了囚車上,掀飛一層木屑,在木梁上留下一道白痕,汪漢和老人便不再說話了。
汪漢和這個蒙古老漢漸漸熟絡起來。年羹堯也經常給他送吃的,相對來說,他在這些囚犯裏算是吃的好的。
可是,他從來不吃獨食,總是和同車的囚犯一起分了,有時還悄悄地給鄰近的囚車扔過去,那些耿直的蒙古人對他的印象自然很好。
他們是沿著蒙古草原和中原分界線走的,這樣便於補給。一天,他們來到一個鎮店,很大,也很熱鬧。
數百清兵押著幾十輛囚車穿街而過,他們沒有準備留宿,因為朝廷不允許犯人住在客店裏。
道路兩邊的鋪麵裏站滿了看熱鬧的人們,他們在低聲交談,似乎對這麼多穿蒙古服的囚犯很好奇。
隊伍突然停下了,一個當官模樣的人在馬上高聲說道:“朝廷押解重犯,路經此地,隊伍補給短缺,需要在這裏補充,請鄉親們賣給我們。放心,公平交易,童叟無欺。”聽他說完,百姓們誰也沒動。
他撚了撚下巴上的一綹胡子,嘴角微微挑了挑,繼續自顧自的說道:“鄉親們,不說話就是同意了。那我就讓軍士挨家挨戶去買辦啦。”說完,一揮手,幾十個兵丁跳下馬,個個拿著口袋水壺之類的家夥,四散而去。老百姓們“哄”的一下就亂了,他們當然知道這夥清兵要幹什麼。
有往家跑的,有往鎮外跑的。往家跑的還好點,往鎮外跑的馬上就被抓住,摁倒在地。
鎮子裏頓時雞飛狗跳,孩子哭大人喊,個個回家反叉門閂。鎮店東頭一所院子也是關門閉戶,好像沒人的樣子。
兩個兵丁過去,順著門縫把刀插進去,幾下就把裏麵的門閂砍斷,隨著便衝進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