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禔看看地上的屍體,問道:“你殺的?”
汪漢回道:“回大阿哥話,是末將殺的。”
胤禔又問道:“為什麼不即刻回營複命?”
汪漢低著頭繼續說道:“回大阿哥話,末將被葛爾丹所傷,正在調養,即刻就要回營,卻見大阿哥親臨。”
胤禔點點頭,下得馬來,後麵眾將也隨之下馬。胤禔走到葛爾丹屍體前,看了看,又看了看那個女人,轉向汪漢問道:“葛爾丹有個小兒子,哪去了?”
汪漢的額頭汗都滲下來了,嘴唇顫抖,多虧他正低著頭,大阿哥並沒有看到。汪漢回道:“末將到此之時就隻有他們兩人和幾個身邊的仆役,並沒看見有小孩。”胤禔看著汪漢沒說話,仿佛在思量著此話的真假,最後也沒置可否。
他一直看著葛爾丹的屍首,臉上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拔出了寶劍,隻見寒光一閃,便砍下了葛爾丹的頭。
汪漢呆住了,他沒想到大阿哥會這麼幹。他心中憤怒,但他不敢顯露出來。他不怕死,沒有江湖經驗,但他不是傻子,知道死要死的有價值。但看著自己爺爺的朋友,他心中的怒火就要把他點燃。
他也知道,大阿哥這是要搶功,本來嘛,自己是大阿哥手下的人,自己殺了葛爾丹不也就等於大阿哥殺的嗎。胤禔用刀尖挑起葛爾丹的頭顱,舉過頭頂。
身邊的眾武士趕忙喊道:“大阿哥神威無敵,親斃葛爾丹”,就像事先排練好的一樣,喊得甚是整齊,一個個臉上的表情都是一般的眉飛色舞,好像殺葛爾丹的時候他們就在身邊一樣。
“大阿哥神威無敵,武功蓋世,親斃葛爾丹”的聲音響徹大地,遠處的馬隊也湊將過來一齊呐喊。
大阿哥挑著葛爾丹的首級跨上白馬,一緊韁繩,向大營方向跑去。眾將也都跟在身後,呐喊著,歡呼著。
隻留下跪在地上的汪漢,憤怒的淚水充滿眼眶,他不恨大阿哥搶功,隻恨大阿哥砍了葛爾丹的頭,還挑在劍上,這等對死者的羞辱讓汪漢更加憎恨朝廷,牙已經被他咬出血來,真想跳起來殺了那個他曾經不顧自己性命營救的皇子。
馬隊漸漸遠去,隻留下跪在那裏的汪漢。過了一會,一個騎著馬的軍士牽著一匹馬給他,關切的說道:“你不要命啦,人都走了,別讓人看出你不滿意,趕緊起來回營”。
汪漢抬起頭,一個穿著灰藍色棉襖的人騎在馬上,胸口處有一個“兵”字。汪漢站了起來,騎到馬上,問道:“敢問老兄尊姓大名?”那兵士說道:“我姓年,叫年羹堯。”汪漢抱了抱拳,算是對這名兵士不揭穿自己表示感謝,那兵士忙一抱拳,說道:“把總高抬小的了。”說完倆人一提韁,兩人同朝大營而去。
在那個雪洞裏,男孩聽到了不遠處的馬隊聲,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但他沒敢看,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已經身首異處。
當馬隊遠去,他出得洞外,看見了不遠處的地上兩具屍體,他跑了過去,一眼就看到了父親那無頭的屍身,他呆住了,他嚇傻了。
男孩伏在父母屍體身邊已沒有了哭聲,他默默的看著,拳頭握得“格格”直響,指甲深深插入肉裏,但他感覺不到疼痛,他現在隻有憤怒。
過了一會,他慢慢站了起來,用雙手在地上挖著,挖開了積雪,挖到了枯草,他沒有停下,拔光了枯草露出了泥土,他也沒有停下,直到地上出現了一個足夠兩個人躺下的大坑,此時雙手已經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