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展歡顏猶且還在揉著自己被他捏的發疼的手腕,見他看過來,索性就一抖裙子上麵濕漉漉的水漬,大大方方的就往身後的椅子上一靠,莞爾笑道:“技不如人罷了,王爺何必挖苦我!”
“你……”北宮馳被她氣的七竅生煙,一時半刻卻是說不出什麼來。
這個女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玩出這樣的花樣,讓他安排在這裏的上百守衛如同虛設,就這麼看著她堂而皇之的脫困?
這一次已經不僅僅是在公然打他的臉,更是侮辱了他的智商。
他的麵色鐵青,腮邊肌肉也隱隱抽搐的盯著跟前的女人,卻縱使是有滿腔的怒火也無處發泄。
跟進來的侍衛和女暗衛早就看的目瞪口呆。
北宮馳是拿展歡顏完全的沒有辦法,於是遷怒,隻就對眾人叱道:“還不把屍體都搬出去?”
“是!”眾人如夢初醒,趕忙過來將床上的兩具屍體抬了出去,順帶著把染了血的床單被褥也一並搬了出去。
待到這些人都如蒙大赦一般的盡數退了出去,北宮馳都要目光一動不動,死死的盯著展歡顏。
展歡顏被他這樣虎視眈眈滿含仇視的看著,也不覺得不自在,整理好身上衣物方才看向了他道:“非常時期,你不能指望著我坐以待斃,何必要用這樣看叛徒一樣的眼神來盯著我看?我和你之間,這可不是信任和背叛的關係!”
“你要去哪兒?”北宮馳盯了她半天,這時候才是突然陰測測的開口問道。
他上前一步,雙手撐在展歡顏坐著的那張椅子兩邊的扶手上,俯視下來,近距離的逼視她的麵孔,“這皇宮內外如今已經盡數都在我掌控之中,即使你能出的了這萬壽宮,你又能去哪兒?”
展歡顏不會坐以待斃,這沒什麼稀奇,隻是今天這事兒在他看來卻怎麼都透著幾分詭異。
“這就和你無關了!”展歡顏道,不避不讓的迎上他的視線。
這麼近的距離之下,兩人的呼吸混在一起,在冰涼的雨夜中,那感覺……
分外的粘稠不舒服。
展歡顏嫌惡的皺了下眉頭。
北宮馳近距離的看著她的臉。
相較於一年之前他初見她時候的模樣,眼前的這個女子的眉目似乎更加真實生動了起來,想著他初見她時候她幾乎都是沒有任何存在感的,在他的眼裏,就隻是一個代號,一塊可以被他拿來的墊腳石罷了。
可是如今……
還是那樣的一副無關眉目,這女人的整張臉孔看起來卻分外的明豔生動,哪怕那眼神之間滿滿的都是敵視和冷意,那一張臉……
卻仿佛是有著致命的吸引力,讓他幾乎挪不開視線。
北宮馳的喉結滑動了一下,眼中目光熱切一動。
展歡顏的心頭一緊,自是察覺了他這過分熾熱的目光,趕在對方有所動作之前,她已經飛快鎮定下來,用了很大的力氣將他一把推開,然後順勢起身,走到一旁的窗戶前麵,推開了窗戶,目光冷淡的去看外麵的夜色。
北宮馳被她推了個踉蹌,一時微愣,待到身後冰冷潮濕的空氣吹拂在身上,方才歇了心猿意馬的心思。
他的目光也是飛快的恢複清明,回頭,用一種嘲諷至深的目光看著展歡顏的背影,冷澀道:“本王還因為你真的什麼都不怕呢!”
就在方才的那一瞬,他是真真切切的捕捉到了這個女人眼中一晃而逝的恐慌情緒。
那種發現,讓他說不上是種什麼樣的心情,隻覺得胸口堵得慌,越發的憤怒難當。
他突然一步搶過去,拽了展歡顏胳膊,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強迫他對上自己的視線,惡狠狠道:“一直以來,難道真是本王對你不夠忍讓也不夠好嗎?你這一次一次的觸我的底,展歡顏,我早就跟你說過我,我的耐性有限……”
“說什麼你遷就我?”展歡顏卻是不他說完就已經冷聲打斷,語氣中滿滿的都是嘲諷,“你是真的因為遷就才沒有殺了我嗎?不盡然吧?你不動我,是因為你不敢,如果沒有了我在手裏做籌碼,回頭一旦皇上回朝,你的手裏就少了一重保障。”
北宮馳聞言,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心虛的情緒,冷嗤道:“你也為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展歡顏看在眼裏,便更是嘲諷道:“我的存在本來就微不足道,可你現在看重的卻是我肚子裏的孩子,你所有的籌碼都是壓在這裏的,不是嗎?有朝一日,或者拿他去逼迫皇上就範,也或者……用這個孩子讓他聲望盡損,一敗塗地,無論如何,你都不吃虧!”
北宮馳這個人,就是這樣的虛偽和工於心計。
之前在篤定了北宮烈病危的時候,他隻一門心思的想要拿掉她的孩子,並且將她據為己有,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而在知道北宮烈已經脫離他掌控之外的時候,他馬上就改了主意……
再沒有對她腹中胎兒下手。
他這不是放棄了算計,而是重新又算計了一盤!
說什麼心儀於她?全然不過都是他的借口罷了,在他的心裏,還是所有的一切都比不過他的權力欲望和野心。
在他的江山大業麵前……
哪怕他無數次的信誓旦旦……
她展歡顏這個女人,也還是一文不值的!
好在是早在前世的時候就已經看穿了這個男人的冷血和絕情,也好在是這一世她和他半點幹係也無,否則真要在這臨危一刻再被他這樣不遺餘力的算計利用一次……
當真是足以將人打入萬丈深淵裏去了。
心思被她就這樣直言戳破,北宮馳的臉色就在那一瞬間陰沉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