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晴天退無可退,隻得轉移注意力,又問了一遍:“你學算盤來做什麼?”
“瓷窯原來的二當家方乾你還記得嗎?”他隨手撩起一縷她垂在耳邊的發絲,輕聲道。
晴天咽了咽口水,道:“記得。”
“他當初出走瓷窯,與尹家決裂。尹家的青瓷雖然失了銷路,可是,方家賣完手頭上的青瓷庫存,也再無進貨渠道,貨源麵臨枯竭。而且,販瓷車的出現,令方家的店鋪生意一落千丈。我打聽過,方家在鎮中有五家店鋪,門麵都是不小,但是長期經營青瓷,品種單一。而且,方家自發家時,就與尹家合作,主要經營青瓷的買賣。這麼多年來,可以說,方家除了會賣瓷器,其它的什麼都不會。前陣子,方家的人找到白瓷窯,想與皮家合作,誰知皮進三張口就提出七三分成。不過,這個七三可不是如方尹兩家原先的方七尹三,而是皮七方三。這樣的條件,方家根本不可能答應。”
“你說的這些與你學算盤有什麼關係?”晴天不解。她的脖子好酸,動都不敢動一下。生怕自己輕微的一個動作,就會泄露心中的翻江倒海。
“笨蛋!”他在她耳邊親昵地道:“我學算盤,是為了算清楚方家什麼時候山窮水盡,才好與方家再談判啊。方家如今的店鋪生意不好,庫存又不多,總有坐吃山空的一天。方乾當初之所以會走,也是被氣走的。所以,不管怎麼說,方尹兩家要想重修舊好,主動的一步還是應該由尹家邁出。”
“可是尹家已經有販瓷車了。”晴天偏過了臉,一不留神,碰到他的鼻子。
他挑起眉角,刮了刮她的鼻子,道:“笨蛋!你還真的以為我造那十輛販瓷車,往後尹家就指著這十台車子起死回生了?說到底,還得靠方家的店鋪。販瓷車不過是過渡的舉措,虛張聲勢的成份更大一些。”
晴天完全明白了。古鎮中是不可能出現計算機這樣的東西的,所以,花費一點時間和心思學會算盤,是一個不錯的計算方法。隻有在恰當的時候出現在方家,才有可能得到更有利於尹家的談判結果。
“我明白了。”晴天的目光四處遊移,就是不敢看他近在咫尺的臉龐。
“所以呢?”他低聲問道。
“所以——”晴天垂下眼眸:“你——起來。”
“你真的明白了?”他假裝聽不懂她的逐客令,不僅沒有走開,反而更靠近了一些。
“真的明白了。”晴天的聲音小得不能再小,連耳朵根子都在燃燒。
“真的?”他仍舊與她糾纏,濕熱的氣息噴散在她的耳邊。
“真的……”晴天終於敢抬起頭來,剛吐出兩個字,發現那人如同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般,正襟危坐於太師椅上。
“……明白了。”壓在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晴天反倒覺得一陣失落,磨蹭著從桌子上滑下來。
“明白就好。”他拿起卷宗,手起珠落,清脆的珠算聲再次響徹憶心閣。
晴天整整身後折皺的裙擺,看著他一副無事勿擾的模樣,咬了咬下唇,拿起茶壺,慢吞吞地向外走去,打算重新沏水。天氣果然炎熱得可以,即使已是夜黑,與他共處一室,也總是躁熱不安。雖然,她內心渴望可以再熱一點……
“不明白我就再說一遍。”
他頭也不抬地說道,嚇得晴天快步走出閣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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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洛婉心失蹤的消息如同一顆驚天雷在古鎮中炸開,那麼洛婉靈與陳濟一同失蹤的消息不亞於一顆原子彈。
一年前,周錦榮失蹤,百姓將所有的憤怒和怨恨全部指向所謂的“女魔頭”。一個月前,洛婉心失蹤,令古鎮中關於“女魔頭”的傳言再起。如今,洛婉靈和陳濟一同失蹤,百姓不再是憤怒,而是恐慌。指向的矛頭也不再是“女魔頭”一人,而是整個衙門。正是衙門的失職,才導致古鎮如此不太平。正是衙門的不力,才會連衙門師爺家的兩位千金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