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好奇心起,站起身來,踮起腳尖,向鳥窩後看去。可是折騰半天,一無所獲。那隻鳥窩不偏不依,正巧築在老和尚的話語上麵,無論她從哪個角度看去,都看不到隻字片語。
“這是什麼意思?”晴天的目光仍然停留在壁畫上,嘴裏念念有詞:“一人讀經,兩人讀經,能說明什麼佛理……”
“能。”尹子陌從遊廊的另一端走來,神情從容,目光淡然。
晴天下意識地抬眼望去,可隻一眼,她就後悔了。因為一見是他,她的心就慌了。她不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應該對他露出什麼樣的表情。是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驚奇道“你也在這裏”,還是給他一個婉約哀怨的側臉,輕聲道“你來了”。縱使她的腦海中在一瞬間閃過無數個片段,現實卻是——她腳下抹油,打算溜了。說到底,她錢樂樂在他麵前,永遠是慫包一個。
“你不要走。”他快步走到她麵前,平靜地道:“你在閣中待了幾日,出來透透氣是好的。我說完這個佛理就走。”
他這樣一說,晴天倒尷尬了。她的目光快速掠過他的臉龐,含糊一聲,算是應承。
他的目光與她閃躲的目光一相遇,眸色不禁黯沉。他定下心神,道:“這三幅壁畫講了一個關於‘佛緣’的故事。”
“‘佛圓’?”晴天不解,偏了偏頭:“佛的頭都是圓的。”
他啞然失笑,習慣性地伸出一隻手,就要去彈她的腦門。可是,當他的手指快碰到她的額頭時,他卻停住了,他從她的眼睛中分明看到了不悅和防備。
他尷尬地將手指轉向上方的壁畫,清了清喉嚨,道:“第一幅畫,畫中的和尚叫做戒嗔,專心佛法,修讀佛經。尋得幽寂此處,靜下心來,找一塊山石,撣去灰塵,倚樹而坐,偶有樹葉吹落,落於經文之上,信手拈來,夾於卷中當作書簽。佛在卷中,人在法中,佛法自然,人法合一。
第二幅畫中後來的和尚叫做戒傲,是戒嗔的師兄。二人雖為同門,性子卻差了許多。戒傲不似戒嗔,喜動不喜靜。比起修讀佛經來說,他更喜歡雲遊四海,廣結善緣。戒嗔看不慣師兄所為,某一日,尋了個借口,將戒傲帶至此處。他以為,此處美景說不定也可以讓戒傲靜下心來好好修讀佛法。可是,結果正如畫上所示。戒傲還是無心佛法,隻是坐立難安。
第三幅畫,戒嗔不解,向師父請教,為何如此清淨的場所卻無法平複戒傲躁動的心。師父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佛緣,你心中的美景未必是別人心中的美景。所以,不要用自己的標準要求別人,也不要試著去改變別人。清幽山水間,非戒傲心中的歸宿,而戒傲通過廣結善緣得來的修為也是你無法企及的。你又何必期望每個人都變得與你相同?
所以,這是一個關於‘佛緣’的故事,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緣份,每個人也有每個人的修行,而寬容與理解,就是其中的佛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