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各懷心氣,就這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言語,一股難以名狀的壓抑暗流在聽風亭湧動。
片刻,洛婉心幹咳一聲,揮了揮手,皮家的丫頭家仆應聲退下。晴天見狀,也揮了揮手,一同前來的琥珀也應聲退下。一時之間,聽風亭隻剩下兩個互相看不順眼的女人。
晴天一向是個沉不住氣的,無論對誰,都沒有例外。她見眾人已退,索性開門見山道:“不知皮少夫人今日宴請是為何事?”
洛婉心聞之一怔,心中暗喜,原以為這個樂晴天是個狠角色,沒想到,一開口就泄了底氣,那牡丹頭的氣勢頓時全無。她皮笑肉不笑地反問道:“這話應該我問你吧?不知尹家的二少夫人相約何事?”
“……”晴天這才發現自己居然為自己掘了一個坑!她甩手道:“好吧,今個兒既然隻有你我二人,咱們便一樁事一樁事的聊吧。”
“嗯。”洛婉心挑眉看向晴天,輕哼一聲當作回答。她優雅地以蘭花指拿起一顆瓜子,放入皓齒之間,唇齒輕輕施力,隻聽“咯嘣”一聲,瓜子仁兒落入紅唇之中。
晴天不理會她的挑釁,道:“先說相管家。相管家為尹家效力多年,一向安分老實,盡心盡力,可是近來,皮少夫人變著法子約相管家外出,請問皮少夫人的居心何在?”
洛婉心心中冷笑,看來,她真的是太高估這個樂晴天了。枉她煞費苦心,利用相膳去試探這個多時未孕的尹家二少夫人。早知道樂晴天是這般完全沒有心機的傻大姐,她哪裏需要費那個心思?她看向晴天,不屑地道:“居心?二少夫人居然用到居心二字,當真令婉心惶恐。婉心近來是時常與相管家會麵不假,可是全都事出有因。枉二少夫人還道相管家為尹家效力多年,卻連相管家的思鄉之情都不曾顧及。如今,是婉心替尹家解了相管家的思鄉之愁,二少夫人應當感謝婉心才是,怎麼如何還不知好歹地質問起婉心來了?”
“明人不做暗事!”晴天反駁道:“你皮少夫人打的是什麼算盤,別以為我尹家不知道!如今的皮尹兩家,不敢說勢成水火,但是明裏暗裏的爭鬥總是在所難免。誰都知道,尹家不會輕易放棄會長一職,皮家更不會將剛剛到手的會長拱手相讓,兩家全都不掩飾自個兒的野心。在這個如此敏感的時期,你卻三番四次以‘思鄉’為借口,約相管家外出,實乃‘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洛婉心冷笑道:“二少夫人,你若有證據,大可以去尹家、去皮家甚至去衙門狀告我洛婉心蠱惑相管家,若沒有證據,我勸你,莫要捕風捉影,以免讓旁人笑掉了大牙。”
晴天是個直腸子,哪裏是洛婉心這個金牌律師的對手?她承認,她對洛婉心的指責是沒有證據,隻有感覺。可是問題是,這裏不是法庭,而是聽風亭,她二人也不是原告和被告的關係,要什麼證據啊?!晴天隻好又道:“再說《打金枝》一事。莫非,《打金枝》一事皮少夫人也要我拿出證據嗎?”
“當然!”洛婉心越發覺得這個尹家二少夫人的智商感人。《打金枝》一事的幕後主謀當然是她。她說過,她要讓路辰後悔,後悔失去她這個盟友有多麼地愚蠢,所以,她就要讓他見識見識她的能耐——能讓他、能讓尹家不得安生的能耐。
晴天再次意識自己又為自己挖了一個坑兒!她硬著頭皮道:“證據沒有,可是事情明擺著那兒。若不是你在皮家胡鬧,說是白三叔有意侮辱你和皮家,皮少爺怎麼可能衝進尹家大鬧悅來瓦舍?那一日,正值子桃的生辰,皮少爺這麼一鬧,一場喜事變成一個鬧劇,還導致如今的古鎮滿城風雨,皆道尹家的三小姐癡情白三叔!皮少夫人,子桃隻是一個尚不滿雙十的姑娘,你可有想過,子桃往後如何嫁人,如何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