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若以為這就完了,你就錯了,還有狠招兒在後麵呢。聽說從山上到山下有一條必經的鐵鎖橋,高大人一邊派重兵駐守在橋的這邊,一邊派衙役在山腳下四處巡邏,一邊防止山上的毛賊下山尋著解藥或者糧食,一邊防止外麵的人去山裏接應。衙門的這招兒狠啊,你想,那群毛賊也是肉長的人,本就吃了瀉藥,拉了個天翻地覆,胃裏空空,又被困在山上,虛弱饑餓加一塊,那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所以,不出五日,那群毛賊降的降、病的病、死的死,衙門不費一兵一卒,就把多年來的頑疾清除幹淨。高大人這次可算是揚眉吐氣了,我看那‘青天匾’這會兒鐵定要被請下來了——咦,你怎麼了,發什麼呆啊,你不高興嗎?”
明邦正說到興頭上,瞧見晴天麵色慘白,兩眼發直,雙眸間盡是一片灰蒙蒙的水汽。
“哦——沒、沒什麼。”晴天又是撫額,又是掏出錦帕捂住心口,上氣不接下氣地語無倫次:“昨個兒睡得早,沒睡好,今個兒頂風一吹,犯起頭暈來,我、我回去了。”
明邦望著晴天匆匆離去的身影,納悶了,究竟是睡得早還是沒睡好啊!何況,哪裏有風?
回到住所,晴天把自己獨自一人關在房間裏,煩躁地來回踱起步子。
她真是太笨了!
樂若安那天去高嶺山腳下掘土,曾提及兩個小販一事,她就該想到,事情不對勁兒!高嶺山一帶連樵夫出沒都不常見,從哪裏冒出來兩個小販呢?何況那個衙役假扮的小販還露出馬腳問樂若安,是否是來接應毛賊的。她若當時長點兒心,多想一想,或許就能想出其中的玄機,可是她那時隻顧著吐槽樂若安,壓根兒沒有發現蹊蹺之處。唉,若是他在就好了,以他的細心和聰明,一定可以提前獲悉衙門的意圖,沒準兒還能想出法子解救山上被圍困的眾人。
晴天再次責怪自己,衝動是魔鬼啊,當初一氣之下,揮手打了他,如今隻留下她日複一日地懊惱、後悔、愧疚。
可是她不能隻是待在瓷窯裏懊惱、後悔、愧疚啊!她必須要做些什麼!
子夜,月兒當空,萬籟寂靜。
當整個瓷窯全都熟睡之時,晴天睜開眼睛,換上早就備好的夜行衣,悄悄溜出房間,一路飛簷走壁,向高嶺山的方向奔去。
月色下的高嶺山神秘、靜謐、荒涼,空氣中似乎還彌漫著血腥的味道。晴天不由想起,她和尹子陌離開高嶺山的那一天,那一天的陽光是那麼地好,洪世興的小曲兒唱得那般愜意,可惜的是,再也看不到了。
她收回思緒,向山上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