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子陌的唇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不是他,又憑什麼是我?”
晴天扁了扁嘴:“這不擺明希望我誇你嘛。今天的事,你和尹子槐的態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不惜一切,執意為之,顯得任性妄為。你就沉穩許多,一眼看穿張氏兄弟的不軌企圖,而且有備而來,張弛有度,字字珠璣,令人心服口服。兄弟二人,立現高下。可以說,今天正是因為你,才將青瓷的損失降到最低,如果換作別人,一語不合打了起來,青瓷怕是會損失殆盡了。”
尹子陌仰頭一口氣將手中的熱茶一飲而盡,他明白樂晴天的話中多少有些故意誇張的成份,可他就是喜歡聽。奇怪,他何時竟成了需要他人吹噓奉承之流?
他轉了個身道:“尹子槐如今已是青瓷窯大當家。”
“什麼?!”晴天大吃一驚:“在他做了那麼多傷害青瓷窯的事情之後,大當家怎麼可能還是他?!”
“是他。”尹子陌點頭:“而且,他還將出任話事人一職,帶領青瓷窯爭奪瓷器行會會長一職。”
“怎麼可能?!”晴天驚訝得閉不上嘴巴。事情變化得太快,她就是腦洞開得再大,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尹子陌淺淺笑著,沒有多做解釋。
這次來瓷窯之前,尹夫人除了叮囑他兄弟二人莫要鬥氣以外,還交給他一封沒有密封的親筆信。交代他,如果眾元老打算重選瓷窯大當家之位,就念給眾人聽。
張氏兄弟被樂晴天的小伎倆嚇跑後,早就與尹子槐沆瀣一氣的李生以“群龍無首”之由提議重選大當家。李生帶頭選尹子槐,樂若安就大叫著二少爺才是大當家的不二人選。雙方吵得不可開交,輩份最高的周生卻始終裝睡、裝糊塗,一言不發。
他隻覺好笑,大當家和他的金手指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何來爭得麵紅耳赤之過?於是,他拿出尹夫人的密信,念了起來。
“吾兒子槐,生於瓷窯,長於瓷窯,幼時學瓷於瓷窯,迄今二十餘年,經手青瓷無數。吾兒子槐,數十年勤學苦練,堆塑技藝無人能及。吾兒子槐,性情沉穩,待人寬厚,心係瓷窯,以瓷窯為家。吾兒子槐,乃尹家長子,乃青瓷窯繼承人,更乃劍起心中大當家之不二人選。尹氏程馨親筆。”
念完後,一室寂靜。
他不禁動容。他不敢想像,一個母親居然可以為了一個家族、為了子女容忍到這種地步?尹子槐的所作所為,他相信,尹夫人是全都知道的。就算他和樂晴天不說,還有一個相膳。相賢被免去三當家這麼大的事,相膳不可能不對尹夫人說道。尹子槐的野心,他相信,尹夫人也是全知道的。他甚至猜測,尹子槐的野心、對瓷窯的覬覦是由來已久的,尹劍起夫婦正是早就覺察出尹子槐的野心,才一直未有給予尹子槐正式的職位。
可是到了這個時候,在尹子槐明顯犯了錯誤的時候,暴露了自己的野心的時候,尹夫人卻毫不猶豫地把大當家一位給了尹子槐,相當於告訴所有人——對於尹家來說,最重要的永遠不是青瓷窯,而是尹子槐,而是尹家的子女。
當然,尹夫人也是存了心機的,她不願因瓷窯之事傷了尹子槐,更不願因瓷窯之事傷了他。所以,她是寫下了這封親筆信,可是沒有密封。其用意不過是告訴他,如果你真的想與尹子槐爭奪大當家之位,就當這封親筆信不存在吧。她將選擇權留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