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程氏見到晴天,輕聲對正在配藥的陳濟吩咐兩句後,對晴天使了個眼色,三人相偕去了一旁的耳房。
剛一站定,晴天的眼淚就潸潸地掉下來:“婆婆,晴天不孝,公公遇此危難,不能伺候左右,實在是愧為人媳。”說著,就要下跪。
“別,晴天莫要如此。”尹程氏也忍不住掉下淚來,一邊扶起她,一邊抹去眼淚:“劍起這一傷,瓷窯的事就要靠你們年輕人了,這個時候,尹家千萬不能亂,瓷窯也千萬不能亂,所以娘親能體諒,尹家有相膳、有桃子,晴天莫要多慮。”
晴天瞬間明白了尹子陌為何一直不回尹家,選擇留在尹家的原因,怕是和尹程氏想的如出一轍,瓷窯爆炸後,尹子槐小動作不斷,他留在瓷窯,本身對尹子槐就是一種忌憚。
“子陌呢,他還好嗎?娘親聽陳濟說,他在當日的爆炸中也受了傷,有沒有大礙?”尹程氏的關切溢於言表。
“相公還好,隻是一點擦傷,已經無礙了。”
“那就好。”尹程氏放下心來,然後垂了眼眸,雙手合十,嘴裏念起經文來。
尹子桃到底是小女孩心性,對晴天又有幾分信賴,情緒管理方麵哪裏能比得上尹程氏,這會兒逮著空隙,大眼睛一撲閃,眼圈兒就紅了:“二嫂,爹爹他就一直躺著,一動不動,桃子真的怕他——”
“桃子住嘴!”尹程氏放下雙手,厲聲喝住尹子桃。隻是這一聲喝斥一出,令她孱弱的身子不堪重負,她捂住心口,劇烈地咳嗽起來,晴天忙去攙扶。
“娘親,桃子不說了,桃子不說了,嗚——嗚——”尹子桃吸著發紅的小鼻子,拚命忍住快要決堤的眼淚,那樣子讓人看了要多憐惜有多憐惜。
“咳,咳,怕什麼?”尹程氏握住晴天的手,極力克製顫抖不已的身體:“你爹爹他不會有事的!陳濟說了,隻要找到內力深厚之人為他療傷,不出一月,他就能康複!”
“可、可是,去哪裏尋找內力深厚之人?恐怕等找到了,爹爹已經——”尹子桃憂慮地接道。
“不許胡說!”尹程氏跺著腳,把晴天的手攥得生疼生疼:“劍起一生埋頭瓷窯事業,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從未生過僭越覬覦之心,他活得光明磊落,活得頂天立地,佛祖若連他的命也要奪去,我程馨倒要上西天問問,天理何在,公理何在!”
原來尹程氏閨名“程馨”,看來尹子陌當初為他的白虎閣更名為“憶馨閣”源於此吧。——隻是尹程氏尚在人世,“憶”字從何而來?
“好,好,娘親,桃子不說了,桃子不是不相信佛祖,桃子隻是管不住這張嘴嘛。”尹子桃哽咽著,扁著嘴,一臉委屈。
見到自己的小女兒這般,尹程氏苦笑著歎口氣,握著晴天的手也隨之鬆開。
看著自己的手被攥出幾道血紅血紅的指痕,晴天心中湧起一股酸澀,尹程氏的內心怕是早如淬煉一般曆經晝夜的煎熬吧——
她終於下了決心:“婆婆,桃子,這件事晴天願意做,可是婆婆和桃子一定要為晴天保守秘密,個中緣由晴天一時無法解釋清楚,待公公傷好後,晴天定會……”
話未說完,圓滾滾的相膳如一隻皮球一般衝進耳房,他的整張臉上都寫著大大的“驚喜”兩個字。
“大夫人,大夫人,太好了,太好了,二少爺把圓緣大師請來了!”
“啊!”三個女人同時驚呼出聲,就連晴天也忘了自己剛才說過什麼,一起向正央閣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