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裏深夜的月光,輕輕薄薄地籠罩著螺碧村。這個時候,狗都睡了,偶爾有幾隻搗蛋的貓從人家的屋頂上跑了過去,在那找伴兒和找老鼠。
村西頭的鷹嘴崖下,是馬家露著紅磚的三間大屋。
馬小牛從他屋子裏溜出來,嘴裏嘀咕著:“哥啊!不是說十一點前就給我送錢嗎?到現在沒影,你不會睡了吧?”說著,瞄向對麵屋子。
那屋子是哥哥馬大虎還有嫂子蘭芳睡的。
馬小牛苦惱地抓抓腦袋:“不行啊,今晚不給我錢,我明天咋向雪花交代?我可是滿口答應她了的,給她送三千塊錢去的!”
這越想越急,幹脆湊過去看動靜。抓抓後腦勺,還輕輕地去推那門。
鄉村裏樸實,除了土豪,普通農戶不鎖門。馬小虎這一推,那扇老門板就愉快地敞開了一條縫。
頓時,一陣奇異的聲音讓他震驚了。
那聲音分明就是少兒不宜嘛,再往裏邊一看,就更是不宜場麵了。
馬小牛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又沒來過那事兒,正是充滿好奇的時候。這直吞口水地看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就在自己的眼睛上打了一下。
叫你看,哥嫂在那辦生娃娃的大事是你能看的?
於是,馬小牛趕緊回屋子門口傻等,無聊地摳著腳趾頭玩兒。他心中歎息,咱啥時候也能有個女人啊!
他就想到了雪花,那就更鬱悶了。多想雪花就是他的女人,每天都能和哥嫂一樣,快樂一輩子啊。
可馬小牛知道,那隻是一個美好的夢。
雪花,秦雪花,那麼美妙的女孩子,他卻知道她不會屬於他的。不過,能為雪花做點事,哪怕為他把自己賣了,馬小牛都覺得值。
他想,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吧?
就這樣過了小半個鍾頭,那邊的門終於打開,馬大虎鬼鬼祟祟走出來,手裏還抓著鈔票。馬小牛埋怨:“哥!你咋回事呢你!光顧著跟嫂子親熱,都忘記我的存在了。”
馬大虎的聲音壓得很低:“你嫂子警覺性高,我先把她整累了,睡熟過去,才能拿錢給你。”說著,把錢塞到馬小牛手裏。
忽然,後邊就傳來一聲叱吒:“馬大虎,我說你今晚咋這麼有力氣,原來就是為了讓我累睡過去,你好拿錢給你弟!你那錢多數是我辛苦賺的!你弟弟要啥你給啥,你也太嬌慣他了!”
頓時,馬家兩兄弟都毛骨悚然!
蘭芳居然沒睡,還看見了這一切!
馬小牛先回了神,扭頭就要溜,接著就聽到嫂子在那喊:“馬小牛,你這麼大了還不懂事,不找份活兒好好幹,整天做二流子,沒錢了就問你哥要!我們錢不是水裏漂來的,你憑什麼拿我們辛苦賺的錢?”
說著,抓起一根掃把衝過去要打馬小牛,卻被馬大虎趕緊攔住:“蘭芳,你就行行好。你知道咱爸媽早年海裏捕魚出事,回來的都是鄉親撈回來的屍體。鄉親就帶回我媽一句話,說以後對不起我,讓我要飯都得把弟弟帶好帶大。我不爭氣,隻能在這土坷垃裏刨食,沒給我弟好吃好喝,我都夠愧疚了。他要這點錢,我都給不起嗎?”
蘭芳可不管,直說那是她的錢,怎麼著都不能給馬小牛胡亂花掉。馬小牛就苦巴著臉哀求:“嫂子,求求你,救急的錢啊!就當是借給我的,我三個月內還你行不行?我去帽子廠不吃不喝幹上三個月,還有利息給你呢!”
他這話說過很多遍,蘭芳壓根不信,死活要馬小牛還錢,說的話就有些難聽了。馬大虎聽著也火了,劈頭就給蘭芳一巴掌。打得其實不重,但蘭芳委屈得哭了。見這種情況,馬小牛哪還好意思要錢,一咬牙,把錢塞回嫂子手裏,扭身就進了屋。
他把自己丟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裏老晃出那張嫵媚動人的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