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蒂恒:你可以見到。
海因利希:啊,真的!你能夠讓我見到?用什麼力量?為什麼會說出“真的”這個字!我也知道。跟現在樣,覺得已經不行,每吸口氣都像是最後口氣,我焦焦躁躁地祈求,她總會來,有如春風,讓複原之力傳遍我疲病不已的軀體,我就好了……現在也樣——立刻就輕鬆起來,想跳向那高處……
威蒂恒:太苛求啦。負荷太重了,命運的負荷把你拖下去。你過世的妻子給你的負荷太重啦。無論如何你都控製不住——小心!這裏有三杯酒放在台上。這是白酒——其次是紅酒——最後是黃酒。喝下第——杯,你的軀體會再度湧起原有的力量。然後喝第二杯。喝了這杯不能再喝,你會感覺到遺棄你的光之靈。喝了這兩杯之後,無論如何不能喝最後那杯。
(想走進屋裏,又駐足意味深長地說)
無論如何都不行,知道嗎?(離去)
海因利希:(聽到老婆婆說“可以見到”,他高興得舞起來。聽到“太苛求啦!”臉色泛青,心灰氣沮。現在從僅直的昏迷狀態醒來,靠過去癱在剛才所坐的椅子上)太苛求嗎?老婆婆說:“太苛求啦!”以前可以毫不猶疑地看透切,現在我為什麼又要疑心呢?預告命運的老婆婆!你的話像斷頭台的利斧樣落下,斬斷生命之線,隨著你的話——我萬事休矣!留下的是點點的緩刑時間——對我,這絕非無用的時間——冷風從穀底吹來。第道微光把厚厚的雲染成藍白色,通告天的來臨,但這天已經不是我的——我已經活了數不清的日子,今天這天不是為我而存在的。(拿起第杯)來啦,不能害怕,黑暗的滴在底下燃燒。最後的滴……老婆婆,隻有這滴嗎?唉,還可以!(喝)現在是第二杯!來啦。(拿起第二杯)為了你才拿起第杯。沒有你的沉醉與芳香,上帝在這世上邀請我們而召開的酒宴,定很寒愴——而且定很不適合你這個高貴的接待員。不過,現在理應向你致謝。(喝)好酒!
(海因利希正在喝的時候,種類似艾奧爾斯豎琴的微弱聲音搖曳不已。勞登萊茵以疲憊堅毅的樣子從水井中出來,坐在井邊上,梳著長長的棟發。月光。她臉色蒼白,獨語般唱歌)
勞登萊茵:(以微弱的聲音)
半夜,我獨自個梳金發,
好漂亮,好漂亮的勞登萊茵!
鳥兒啟程旅行,霧氣湧起,
野火寂寞燃燒……
尼格曼:(在井中,沒有出現)勞登萊茵!
勞登萊茵:馬上就來!
尼格曼:快來喲!
勞登萊茵:我可悲的這顆心!
衣服緊束胸部。
我是可憐的,受詛咒的泉水中的姑娘。
尼格曼:勞登萊茵!
勞登萊茵:馬上就來!
尼格曼:快來喲!
勞登萊茵:月光—梳頭發,
想念我的那個人,
吊鍾草的那首歌,
是苦是樂?
聽來好像雜著喜悲兩種音調——
下去吧!下去吧!——要遲了。
啊,到水中、藻中去!
已經待得太久,
回去吧!回去吧!井裏。
(正要下去)
誰用那樣微弱的聲音呼喚?
海因利希:是我啊!
勞登萊茵: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