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了搖頭,淩翔雲道:“雲兒隻是從外麵經過,見爹在此間特來問候。”
淩峰含笑點頭,他很欣慰。自淩翔雲懂事以來一直很孝順,對宗裏的長輩也是禮敬有加,人前從不以少主的身份為傲,深得老一輩的喜愛及同輩的尊敬。
淩翔雲見淩峰麵上露出溫和的笑容,便拋開心中的愁緒道:
“爹,明天就是您四十六壽辰了,雲兒先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淩峰的目光漸漸轉為黯然,對淩翔雲的話恍若未聞。
他自責道:
“雲兒,爹沒用,至今都不能化解你體內的絕脈,你怨爹吧?”
聞聽此言,淩翔雲神情堅決地道:
“爹您怎麼又提起這事了,雲兒知道這些年來爹為雲兒操碎了心,雲兒不在乎隻有半年的生命。……命中沒有不可強求,雲兒不敢存有奢望。倒是雲兒覺得對不起爹,讓爹您操勞了。”
淩峰麵上露出一抹痛苦神色,歎了口氣道:
“難得雲兒能想得開,爹很欣慰。不過機會還未斷絕,你既有幸擁有神脈,爹相信上蒼也會眷顧雲兒的。……上個月你盧二叔傳回消息說已尋得神醫晏幾道的蹤跡,以晏神醫之能一定能治好你的。”
淩翔雲道:
“爹,您就別再為雲兒的事擔心了,您看雲兒這十多年來不是過得很快樂嗎?人終有一死,……雲兒覺得開心過好每一天就夠了。”
見淩翔雲如此豁達,淩峰苦澀地笑道:
“好!不愧是我淩峰的兒子!世人期盼能夠活的長久,卻不知他們在短短幾十年裏都做了什麼?有幾日是在快樂中度過呢?哈哈……,連爹也深受感觸啊。”
淩翔雲麵上微微有些發熱。
淩峰又道:
“雲兒,自小到大爹便一直帶你四處奔走,咱們父子難得在一起說說知心話,這是爹的疏忽啊。”
淩翔雲張口欲言,淩峰抬手打斷他道:
“爹這段時日心裏隱隱有些不安,仿佛有什麼大事將會發生般?”
淩翔雲道:“是爹太思念娘了吧?爹,您太累了,不如讓雲兒陪您出去走走?”
淩峰搖搖頭道:“這是出於武者的直覺,爹肯定!”
淩翔雲見淩峰說的鄭重,不由有些擔憂道:“這……怎麼會呢?”
“哎……”淩峰歎了口氣,又搖了搖頭,卻再沒說什麼。
隻是將目光移向窗外,眉間多了一種凝重的愁緒。
見淩峰濃眉緊鎖沉思若定,淩翔雲道:
“爹,您從來不和雲兒說這些事的,怎麼......”
問了半句便住口不言,他雖有心替父親分憂,但他知道自己什麼也做不到。惟一能做到的,便
是默默支持他,不再給他添加任何困擾。
少頃,淩峰回過神來,神色一正道:
“爹過去一直不願告訴爹和你娘的往事,今天……爹便給你講個故事吧。”
淩翔雲不說話,但一雙星目卻倏地亮了起來。
見淩翔雲一臉緊張和期待的神情,淩峰目光微抬,似穿透書房刺破蒼穹,迷朦中露出懷念,飄忽中帶著感傷……
他深吸口氣,緩緩道:
“很多年前,一個男孩出生於……一個權大勢大的顯赫家族,從他來到這世上的那一刻起,便注定擁有這個家族的一切,因為他是當代家主的唯一一個兒子。
他父親中年得子欣喜異常,為了讓這孩子有能力繼承……諾大的家業,他更不遺餘力的親自擔起教導之責。
由於他過為嚴苛,那孩子沒有和其他孩子一樣能擁有一個歡樂的童年。……但男孩不怨他的父親,他知道責之深愛之切,他父親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
……他沒讓他父親失望,特別是在武學上更有著獨特的天賦和領悟。
就這樣過了二十年,那男孩終於長成了大人,本來他可以很順利的繼任下一任家主,直到有一天,……一名女子的到來改變了這一切。”
神色間有短暫的癡迷,淩峰頓了頓方續道:
“……那是個很美的女子!美得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第一次見麵他便愛上了她,並在心中發誓這一輩子非她不娶。
他父親看出他的心思,便把那女子挽留了下來。自小到大,凡是他想要的東西,他父親總會讓他得到。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他更是被那女子的才識和性情深深吸引無法自拔。後來他父親見他沉迷溫柔、不求上進,盛怒之下,便將他關進密室嚴令閉關半年。
心存雜念乃武者大忌,半年裏,他在武學上竟毫無進境。當他出關後,更有一個消息如晴天霹靂般將他的心擊得粉碎!——他深愛的女子成了他一直敬重的堂兄的未婚妻。他當時激怒攻心,在質問未果下……打了他堂兄一掌,他堂兄因覺得愧疚,沒有還手也沒躲避。他挾怒一掌差點便將他堂兄打死,家族長輩憤怒了,他的衝動……引起太多的斥責,他父親迫於壓力不得已廢除了他成為下任家主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