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同的是,把這種方式運用在我的身上,在每一根鋼釘插入的時候,都會有鮮血從我的口中噴薄而出,一些動脈血管會被鋼釘刺破,一部分鮮血順著鋼釘的入口滲出來,另一部分鮮血囤積在身體內部。從表麵上看我還是完好無損的,內部的結構已經是模糊一團,各種內髒在鋼釘的串聯下,左歪右斜,扭扭捏捏地貌似被擠壓的橡皮泥。如果鋼釘在插入的時候手法比較精湛,恰如其分地躲避了動脈血管,隻是破壞了靜脈血管區的話,我還不會因為失血過多立刻死掉,靜脈血緩緩地流出來充斥在體內,我的皮膚會慢慢地膨脹,像是發酵的麵團,當然我可不是雪白的麵,由於身體內流動著靜脈血的緣故,我的嘴唇會發紫,整個軀體的肌膚也會呈現出紫色,毫不誇張的話,我就成了一個茄子,一個被鋼釘密密麻麻穿透的茄子。
除了骨骼生長的聲音,我還聽到蟲子在我身體內縱聲歡歌。是有那麼一隻小蟲子,長著鋒利的頭,能穿破任何的阻礙,進入任何的物體內部。這樣的蟲子當然也能進入到我的身體裏,它確實是進來了,從我的腳掌、手指、肚皮、頭皮等各種位置,我身體的外殼還沒有哪個地方能將整個小蟲子拒之門外。蟲子進入我的血管裏,隨著流動的血液可以去任何的地方,它進入到我的大腦內部開始寄生,一點點地吞噬我的腦組織,通過消化之後的糞便再排放出來,過不了多久我的整個腦殼裏就充斥著它的糞便。玩膩了,蟲子通過血管進入到我的胃裏麵,將我吃掉的食物消化掉,這樣我就不管怎麼暴飲暴食還會覺得餓,身體還會日益消瘦,這就像是得了甲亢一樣。它把我的胃鑽穿再進入我的腹腔中,這時候我就是胃穿孔的病人,大量的酸性物質流進腹腔中,腐蝕內髒。不過,蟲子才不在乎這些,它暢遊其中,吃口小腸再喝點內分泌物,悠然自得,直到我一命嗚呼被火化,它終於也跟著我燒成了灰燼。
秦雜說我這是身體妄想症。不僅如此,我還出現了幻聽和幻視。秦雜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為了防止病情繼續惡化,秦雜寫了一個告示貼在門上,我們免費提供住宿的活動就此告一段落,請勿打擾,院內有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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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省溫州市甌海區委書記謝再興,已因涉嫌碎屍殺人案被捕。被害者是一位傳與他關係曖昧的女幹部,死前工作於浙江省老幹部局下屬的浙江老幹部活動中心。經曆兩天無休止的八卦猜測後,3月30日,溫州市甌海區委書記謝再興的去向終於有了結論。
在出現幻聽和幻視之前,我們的情緒已經有所變化。隻不過我們沒有察覺,遠不如那個從寧夏遠道而來的青年人深刻。這個滿臉長著青春痘的家夥是在傍晚來的,背著個包,手裏拿著一份報紙,刊登著秦雜是青年作家的那份過期報紙。
秦雜說,你來這裏有什麼目的?
免費住宿。
還有呢?
給你們講故事。
秦雜說,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讓我們免費給你提供住宿?
我給你們講故事聽。
我們對你的故事一點興趣都沒有。
我說,因為你太難看了。
你們不能以貌取人呀。
秦雜說,你有什麼資格和我們住在一起?
我說,你還是盡早回老家吧,這裏根本不適合你。
秦雜說,你一輩子都不會出人頭地的,還是盡快回家放羊吧。
這個來自寧夏的小青年,在我和秦雜的辱罵聲中落荒而逃。我們也是為他好,他年紀輕輕沒有知識沒有相貌,根本不適合在這裏生存下去,在這裏他得不到自己夢想中的金錢和女人,他隻會在被人壓榨之下一事無成最終客死異鄉。既然是這樣,何不死在家鄉,入土為安。對於他人那些苦難的故事,我們已經聽得太多,現在我們不關心會聽到一個什麼樣的故事,我們要做的隻剩下發泄憤怒,把心裏麵堆積的那些心理垃圾統統釋放出來。不過差強人意,那些苦難的故事在我們腦子裏麵仿佛已經生根發芽,你越想把它們拔掉,它們就越加憤怒地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