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哲端猛然醒來。成璐斜靠在床頭,頭捂得隻剩兩個眼睛在外邊,戴著棉手套的一雙小手嫻熟地編織圍巾,嘴裏低低地哼唱辛曉琪的《味道》:
“……想念你的笑,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白色襪子,和你身上的味道。我想念你的吻,和手指淡淡煙草味道,記憶中曾被愛的味道……”
“你醒了?”成璐瞟張哲端一眼,頭也沒抬,嘴角一咧,笑了。“睡得好嗎?你怎麼趴在床邊就睡呀?房間裏不是有兩張空床嗎?感冒了可不好,你還要出差呢。”
張哲端搓了搓眼,伸伸脖子、彎彎腰,欲起身,披在身上的衣物嘩然落地,慌忙拾起,原來是成璐的大衣。
“我這國防身體,你覺得會感冒嗎?笑話,別說一個晚上,就是十個晚上也不會有事兒。”
成璐聽了,嗬嗬地笑。
“別貧嘴了,就你那身子,我還不清楚?上床來躺會兒吧,天還早,一時半會兒不會亮,別凍壞了。”
“我沒事,真的,我騙你幹麼?我這樣坐挺好的,你織你的圍巾吧。”張哲端做了一個深呼吸,擺擺手,重新在凳子上坐了下來。成璐放下手中一直沒停的針線活,用勾魂的眼光望著張哲端,身體往一邊挪了挪。“就差幾針了,來吧,上床躺會兒。”
張哲端搔搔頭,有些不好意思。
“上來嘛,又不是第一次跟我躺一起,還害羞呢,你以為你很清純呀?狗屁!”成璐偷笑著白了張哲端一眼。張哲端還在猶豫,成璐虎下臉,吼道:“別給臉不要臉!”
張哲端隻好遵命,脫掉外衣外褲,側身在成璐身旁躺下來。
“這就對了嘛。”成璐笑了,撇過頭,用手拉過被子給張哲端蓋上,捏捏,撫摸著張哲端的臉頰柔聲低語道:“你想不想來?”
“來什麼呀?”張哲端揚起頭。隻見成璐一雙迷離的眼睛期盼地盯著他,近在咫尺,裏麵有東西在湧動。他撲哧一聲笑起來,“你在想些什麼呀?”
“我就想了,咋的?我又不是木頭,就是木頭也有春天發芽長葉子的時候,是不是?”
成璐眼裏湧動的東西越來越近,眼看就飛出來了。張哲端緊張起來,摟著成璐的腰拍了拍,安慰道:“現在恐怕不好吧,你正病著呢,等你病痊愈了我天天陪你玩到WIGH。”
成璐搖著張哲端的頭,撒嬌道:“我不,我現在就想要。你不知道,我這病呀,是見愛死。瞧,你一來,它就嚇得慌慌張張跑了。你看我,像是患癌症的人嗎?快來吧,抓緊點,天很快要亮了。”
張哲端在成璐的引導下進入一條黑暗、幽深的小徑。
他緊張、不安、小心翼翼,卻又懵懵懂懂,東撞一下西撞一下。
成璐閉著眼,神態安詳、陶醉,時不時地用語言用身體用嘴唇用手指寬慰他教導他。他很快適應了黑暗,牽著成璐的雙手向前衝。成璐的病體受不了大顛大簸,他再清楚不過了,於是走走停停,時而小跑時而快走,時而雲中漫步,時而快馬由韁。他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成璐卻滿臉不高興,“這樣跑,什麼時候能到達終點呀?”
成璐甩開張哲端,獨自快步向前衝去。張哲端緊跟在後麵,心懸在半空。“不要跑,慢點好不好?你身體弱,吃不消。”然而,成璐沒理睬他,衝鋒在前,不管不顧。成璐從小徑跑上大道,速度越跑越快,動作越來越大。
“加油,親愛的,追上我——”成璐累得不行了。心髒怦怦直跳,呼吸急促,身子東搖西晃。她將雙手交回給張哲端。“你來帶我衝吧,衝衝衝——曙光已現,終點就在前方。”
“豁出去了,讓我助你一臂之力,邁向幸福的巔峰。”張哲端抓過接力棒,領著成璐飛奔。前方的路,越跑越寬,越跑越明亮,張哲端聽到勝利的鑼鼓聲、鞭炮聲。突然,被子滑落到床下,張哲端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