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魔窟倩影(2)(1 / 3)

不是她裴紅貪睡,也不是她習慣在這陽光、車流、喧囂的白天入睡。這是她工作的需要,是命令,是被迫。因為她參加的部隊可以說是一支特殊之上再加上特殊的部隊。生活對於她來說是萬花筒般繚亂的,是變幻莫測的,沒有一定的規律和模式。有時,接連幾天不能打個盹,有時一隻眼睛打盹,另一隻眼睛卻不得不頑強地睜著,有時,在騰雲駕霧的飛機和風駛電掣的列車上被迫睡歇,有時,也可能在風暴大作的曠穀裏眯上一陣,還有更多的時候,則是一邊睡覺,一隻手卻端著打開扳機的手槍!如果說生活中有一點常久或是固定的,那就是精神一直是高度緊張的,血管裏的血比通常的人要沸騰得多!不管是在臥室裏睡覺,還是公園裏散步,或是在劇院裏看戲,甚至是在玫瑰叢中談戀愛(如果允許戀愛的話),都不能鬆弛一下精神上繃緊的弦,都不能消除一絲精神上高度的緊張感。不是麼,此時的裴紅置身於這典雅、別致的臥室,那乳白色的天花板,那花枝型的吊燈,門口蔚蘭色的牆壁,那鵝黃色的枕巾,再加上裴紅那煥發著青春魅力的容貌,和她那曲線優雅的身段,以及她那半睜半睡的神態,活脫出一幅幽雅、寧靜、聖潔的美人春睡圖。可誰又能想到就在這睡美人的大腦裏,此時卻雷鳴電閃。她又浮現出昨夜那血與火的一幕幕——

當凝視著黃浦江的海關大樓敲響了十二點,整個上海在昏昏欲睡中顯得更加迷蒙,更加幽深。而就在這時,裴紅所在的這支隻有二十五人的短劍部隊全部都飛身下了摩托車。一個個腰插兩把帶有紅纓的短劍,左右手都握著張著黑口的無聲手槍,而後腰上卻還插著射程遠、殺傷力強的特製手槍。二十五個威風凜凜的短劍隊員們霎時變成夜貓子般悄然潛伏在一座神秘、幽雅的花園周圍。今夜,在花園裏的一棟小巧玲瓏的樓房內,北京來的幾個首長正在和五號首長商討著重要的秘事。雖然,對於短劍隊員們來說並不清楚那密商的具體內容,但他們心裏都清楚,那是極高級,極神聖的,不能允許一絲雜音去打攪,不能讓一個局外人貿然撞進它的周圍,即使是一隻貓,一隻狗,也不準進入他們警戒的視線之內,否則,就要用無聲手槍射死。誰能說那些小動物不可能帶有竊聽器呢7.一定要做到萬無一失,誓死用熱血和身軀保衛首長、保衛機密。這是短劍隊員們一貫堅定不移的信念!

夜色像一個巨大的蝙蝠,張著黑色的翅膀一步步飛向更加幽深了,似乎連黃浦江和蘇州河的呼吸聲都隱約可聞。似乎一切顯得平靜,相安無事。但一直隱身在冬青叢中或是玫瑰叢中的短劍隊員們的眼睛裏,卻沒有一隻流露出一絲疲乏的睡意,都明晃晃地掃視著周圍和前方.當淩晨兩點的鍾聲剛剛敲過。緊隨著那鍾聲的餘音,從遠處隱隱約約地傳來了“突突突”的摩托車聲。隨之,聲音由遠而近,由細到強地向短劍隊員們的警戒線直徑衝來。短劍隊員們都握緊了手槍。終於,當那摩托車隊的“突突聲”開始狂躁、暴跳地震動著耳膜,逐漸貼近了小花園前的街道上時,擔任第一線警戒的林綱猛地從冬青叢中跳了出來,舉起雙槍,威嚴地喝了一聲:“停!”

那打頭的一輛摩托猛地刹住了,後麵那一排數十輛摩托都依次嘶叫著停了下來。從車上跳下來一個個凶神惡煞般持槍荷彈的民兵,從他們當中走出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中年人,大概是這支摩托車隊的頭。他走上前,用冷漠、不屑一顧的神色打量了林綱一眼,接著叉起腰,也極其威嚴地開了腔:“喂!你是哪個部隊的?有何事?敢擋老子們的車?你可知道,我們是市民兵糾察隊巡邏隊的!”

林綱也不計較他輕蔑的口氣,把槍插在腰上,貼近他,低聲但卻冷峻地:“這附近有一個重要活動。請你們繞道走,並要保密。如果透出半點風聲,對你們沒有好處!”

對方並不以為然,冷笑著,鼻子裏哼了一聲:“啥重要活動,難道還避我們?啥保密不保密的,老子們見得多!你把證件拿出來看看,糊弄我們,你可要負責的!”

林綱也冷冷笑道;“告訴你,你如果是知趣的話,就照我剛才說的話辦!你是沒有資格看我證件的!除非叫你們市裏的頭號司令來!”

“嘿嘿!”對方差點笑出聲來:“我也告訴你,我們不吃你這一套!你們算個老幾?我們的司令每天接待中央文革的首長都忙不過來!不值得看你的證件!你可能是初生牛犢不曉事吧!實話告訴你,連軍區的司令和市公安局的頭頭們見了我們也要另眼相待,讓幾分哩!你若是知趣,就把證件拿出來,讓我們瞧瞧!看到底有什麼來頭!否則,我們就不客氣了!”說著,一揮手,上來幾個民兵,都手持雙槍地緊逼著林綱,他自己卻往後退了一步。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絡腮胡子的小頭目往後退的那半步,從林綱身後飛來一支帶有紅纓的短劍,刷地擦過這小頭目臉上的絡腮胡子,把他後麵的一輛摩托車上的反光鏡“當”地一聲打碎了。就在他猛吃一驚的那一刹那,林綱上前一步,一隻手狠狠鉗緊他的手,一隻手從後腰拔出那支特製的綠色手槍,抵住了他,冷峻而沉穩地道:“告訴你,剛才那把短劍是對你的嚴正警告!請你不要放肆蠻橫!你要知道,我後麵的人馬都不是好惹的!你若知趣,就照我的辦,或是把你們司令請來!如果再敢放肆一步,請你睜大眼睛看看我這支手槍,擦著,就要魂歸西天!我再告訴你們,我們打死你們毫不負責,你們就是傷了我一根毫毛,你們還是跑不脫的!林綱的那把特製手槍,和他那氣勢凜凜的一番話,把對方全體鎮住了,一個個都縮頭縮腦,眨著惶恐的目光。那小頭目也軟了,身子微微發顫,嘴巴卻仍要充硬:“好……我就去把我們司令請來,看看你們到底是鬼還是神!弟兄們,看好他,要是敢跑半步,就開槍,出了事我負責!’’說著,一刻也不敢停留,跳上摩托,調個頭,一溜煙去了。那摩托發出的聲響,好像不服氣地在嘀咕,而那遠去的一眨一眨的尾燈好像在眨著惶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