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不流淚。
所以我不想流淚,如果我流淚了,連眼淚也是會悲傷著的吧。
是悲傷的輕輕地哭,還是靜靜地流著淚呢?
可是哭和流淚不都是一樣悲傷著的嗎?
又有什麼區別呢?
皮脂放蕩的笑。
洛沙的臉色蒼白,坐在位子上的身體僵硬成一片。
悲傷的感覺永遠也停不了。
整顆心像是一個盛水的容器,洛沙把眼淚裝在這個玻璃器皿中,不讓它流出來,於是眼淚越積越多,就快要流出來了。
就快要流出來了。
那種悲傷的感覺。
洛沙轉頭看向父親。
父親聽到她說這句話了?
其實在很多的時候反問句不一定等於陳述句,卻一定等於肯定句,正因為夠肯定,夠確定,夠不需要懷疑,才在洛沙的胸腔裏拉扯出一陣強過一陣的刺痛感。就像是在傷口上撒鹽,每一個動作,都會讓原本酸痛的傷口上來回的產生更多疼痛的感覺,緩慢的,酸痛的,慢慢被腐蝕了的痛。
其實你看到她這樣侮辱我的吧。
可是你為什麼不訓斥她呢。
你為什麼假裝什麼都沒聽到,沒看到呢。
你為什麼就這樣任由她侮辱我呢。
你知道嗎?那個時候我真的覺得我被你給放棄了。
我真的覺得無法活下去了。
我真的覺得我被全世界給放棄了。
如果說白雪公主沒有遇到幫助她的七個小矮人和吻醒她的王子,最後被狠毒的後母給害死。如果你親眼目睹她是怎麼被她的後母給害死的,那麼你一定會感受到我這種悲傷的心情了吧。
再比如說當你不知道“媽媽”是個什麼模糊的概念的時候,她還在,當你有一天終於知道了“媽媽”是個什麼概念時,她卻不在了。
而且也永遠不會回來了。
也是無數個曾經經過的地方。
學校,冰激淩店,馬路上。
穿著幹淨衣服吃著冰激淩的女孩子,好像再也無法找出和你同樣一張幹淨的臉了。
再也找不到那樣幹淨的你了。
穿著白色衣服的女孩子再也穿不出和你一樣幹淨的感覺來了。
那些我覺得幹淨晴朗的日子裏,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轉盤似的時光給狠狠拋棄了。
拋棄在一片暗無天日的黑暗裏。
再也找不回那些光明了。
身體裏像是被硬生生地塞進去好多張紙,一動,整個血管,整個呼吸道,都會生疼生疼地窒息。
有一些痛苦的感覺來自於肌體上的感受,比如說被開水燙傷了以後肌體裏會產生一種被灼傷了的痛感,比如說不小心摔了一跤以後整個關節整個骨頭裏都會拉扯出一陣陣劇烈的疼痛感來,像是骨頭不斷地斷裂碎掉,在整整一天的時間裏整個肌體都持續不斷地拉扯出這種疼痛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