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悄無聲息的下了一夜的雪,漫天白絮洋洋灑灑落下,慢慢覆蓋整個城市。
蘇南星守了傅南音一整晚,快天亮時,麻藥散了,傅南音無意識的喊疼,喊蘇南星的名字。
蘇南星整個心提到了喉嚨口,可她一直沒有醒過來。
傅南音就像一台被注入程序的機器,永遠不停的轉,突然被切掉電源,就像和外界的所有人和事切斷了。
她陷入了甜甜的夢鄉,夢裏姐姐和張嶽舉辦的婚禮,他們很幸福。
夢裏也有蘇南星,而且蘇南星跟她求婚了。她的眉宇間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和寧靜。
可是為什麼身體這麼疼呢?總能聽到蘇南星小聲說話,明明蘇南星就在自己身邊啊。
沈顏玉裹著寒氣進了病房,帶回來幾碗熱氣騰騰的粥,輕輕地打開放到茶幾上,小聲叫蘇南星。
“南星,先吃飯。”
蘇南星不回答也不動。
莫晚晴和沈顏玉都犯起了難,讓她去休息,她也是這樣沉默不發一言,就在她們想好措辭勸道時,蘇南星撐著椅子站了起來,揉著眼睛坐到沙發上。
“謝謝顏玉姐。”聲音沙啞得像被石頭打磨過。
沈顏玉給她倒了杯水,好聲和她商量:“真要謝我,吃完飯睡一覺。要是音兒醒來看到你這副樣子,她會心疼的。”
蘇南星臉色快和傅南音一樣白了,她搖搖頭:“等她醒了我再睡。”
沒吃幾口,她就吃不下了,去洗手間洗了臉,又坐回床邊,輕輕握住傅南音沒有打針的那隻手。
算算時間傅南音該醒了。
手上先感受到她的指節動了一下,之後是她的眼皮底下亂轉的眼球,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
傅南音睜開了眼睛,直直地看著她,那雙漆黑的眼眸先是清澈,接著一點一點被熱淚侵占。
蘇南星想了一萬句道歉的話,卻是眼淚先跑出來。
“別哭,我不喜歡你哭。”這兩句話用盡了傅南音所有的力氣,她的身體很疼,四肢像是被釘子狠狠釘在病床上。
沒有一絲力氣能幫蘇南星擦眼淚,她的淚大顆大顆掉,好像掉到了自己心上,灼燒著心髒。
“你再哭我就......不喜歡你了。”
蘇南星硬生生把眼淚止住了,她小心地尋著傅南音的指縫探進去,輕輕地晃了晃,終於想起來問她。
“哪裏難受?我叫醫生過來。”
她不哭了,傅南音也就放心了,她再也沒力氣說話,隻搖了搖頭,眼神告訴她沒事。
蘇南星還是按了床頭的鈴,等醫生的時候,沈顏玉過來說了幾句話,便匆匆離開了。
莫晚晴喜極而泣,抹了抹眼淚,說醫院附近的吃的不健康,她回家熬粥,過一會兒就回來。
蘇南星沒跟她客氣,等醫生檢查過確定了傅南音沒事,她才長歎了一口氣。
傅南音衝她眨眼,示意她不要歎氣。
蘇南星倒了水,找了吸管喂她喝了一點水,眼睛紅紅的望著她:“對不起,是我的錯。”
傅南音動了動手,手掌微微張開,蘇南星下意識握住。
十指相握,對方掌心的溫度傳過來,傅南音的心落到實處。
“我不允許你怪自己,如果你再這樣我真的不想理你了。”
“別不理我。”蘇南星聲音又哽咽了,但不是很明顯,她主動朝傅南音靠過去,吻她的發絲,額頭貼著她的額頭。
“傅南音,我要怕死了,以後別嚇我了。”
“嗯,我答應你。”傅南音似乎適應了身體上的疼痛,反而沒有那麼疼了,她抬手輕拍著蘇南星的背。
“那個人是小玲嗎?”
這件事瞞不了傅南音,蘇南星稍稍離遠些,承認道:“是她。”
“審訊過程很順利,可是今天一早她母親去警局了,說她患有精神分裂症,傷害你的時候屬於發病期間,可能不會被判刑。”
還沒說幾句,她又有些想哭,眼眶通紅,淚光閃爍。
“這很有可能是她逃脫法律製裁的借口,她的目的明確、且有針對性,或許是傷了你之後才發病的,總之這事你不用管了,顏玉姐已經去警局了解情況了,我會處理。”
“我......”傅南音能猜到是小玲並不是她的錯覺,她聽過公司裏傳出的閑話。
小玲被趙北旭拋棄,每天尋死覓活的,揚言要殺了趙北旭,後來說是病了。
她最恨的不止有趙北旭,還有她和蘇南星,她不敢想,如果受傷的是蘇南星。
沒有如果,她打斷自己的胡思亂想。
“你要注意安全,還有...再也不能說那種話。”
“什麼話?”蘇南星說的話太多,不知道那種話是什麼話。
傅南音微微皺起眉,神情嚴肅,聲音嚴厲:“我死了,你也不活了?”
不論真假,這話讓她害怕。
“我也是經過這一遭才明白死亡離我們太近了,我知道留在世上的人才是最難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