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公主,我還來得及說愛你嗎(2 / 3)

老人在妻子的墓前輕聲地說著什麼,他在和他的妻子聊天,臉上不時顯出歡快的笑容。他的妻子走了,但是他們並沒分離,他們依然每天在一起。我不想打擾這兩位老人,和慕汐棉悄悄地走開,留下兩位老人在一起幸福地說著悄悄話。

“我們真幸運!”慕汐棉說。

“是的,我們是最幸運的愛人。”我回答,握著她的手,輕輕地吻她。

還有比這裏更好的愛情歸宿嗎?雖然遠離了家,遠離了親人,但是我們彼此相依。有鮮花作為我們愛情的見證,每一天都會是美麗的。每天睜開眼,看到自己心愛的人在身邊,窗外是鮮花如錦。

我隻想就這樣終了一生,有慕汐棉陪在我身邊。有一天,如果我離開了,我希望也能長眠在這裏。鮮花依然盛開,愛情總會永恒。那時候,陪伴我的是白發蒼蒼的慕汐棉,我們就如這兩位老人一樣,能夠永遠相伴。

我們很快就學會了剪花,知道了怎樣給花施肥,知道了每種花的不同特性。勞動是快樂的。雖然也有辛苦的時候,但是相比它帶給我們的快樂,那些辛苦是微不足道的。

我把那些修剪下來的花枝抱出來扔掉,汗水不停地從我頭上流下。

“你今天是怎麼了?總是不停地流汗。”慕汐棉問,替我擦掉臉上的汗。

“可能是天氣太熱。”我說。太陽散發著火熱的溫度,在它的照耀下,四周的花兒顯得更加鮮豔。

“歇一會兒吧。”慕汐棉說。

“等我把這些弄完。”

我剛說完,突然感到一陣莫名其妙的暈眩。我的心跳瞬間加快了,更多的汗珠從我臉上滑落。我彎下腰,手扶在一株小小的花樹上,想支撐一下幾乎站立不穩的身體。

慕汐棉立刻發現我的不對:“尚錦,你怎麼了。”

我覺得天旋地轉,整個身體突然失去控製,迷迷糊糊中向地上倒下去。慕汐棉在旁邊扶著我,可是她根本沒法支撐住我。

“尚錦,尚錦……”

我聽得見慕汐棉不停地呼喚著我,但是我的眼皮這樣沉重,根本沒法睜開。我想回答她,口中也不能發出聲音。耳邊回蕩著慕汐棉的聲音,是她在搖動我的身體。

我睡著了嗎?但是我能清楚地感知周圍的一切。陽光依然照在我的身上,這樣明亮,閉著眼我也能感覺到它的溫暖。慕汐棉就在我身邊,四周鮮花盛開。但是這世界又是離我這樣遠。

我想伸出手,去觸摸一下空氣中美好的氣息,但是自己都能感覺到伸出去的手這樣無力。慕汐棉抓住了我伸出的手,把它捧在胸口。她仍然呼喚著我的名字,讓我睜開眼睛看看她。是什麼控製了我的身體,使它竟然完全不受我的指揮?我的眼睛無法睜開,我無法看到慕汐棉,雖然她和我近在咫尺。我能聽到慕汐棉的呼喚,能感受到她的氣息,能夠體會到她的焦急,但是我就是沒法回答她,沒法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沒法撫摸她的臉。如此的親近,卻又如此的遙遠。我的身體背叛了我的靈魂,它獨自沉默著,不顧我的靈魂正激烈地反抗。

最後,一切都遠離了我。

我醒來時發現四周全是白的。這裏是哪裏?四周非常安靜。我是怎麼了,我怎麼會躺在這裏?我隻記得我睡著前是慕汐棉在我身邊喊著我,搖動著我讓我醒來。

我努力地轉過頭,想看清周圍的環境。桌上的花瓶中有一支綠玫瑰。我輕歎一口氣,是慕汐棉,她還在。每天早晨她都會在客廳的花瓶中插一朵綠玫瑰。看房間的擺設,這裏應該是醫院。

我病了,慕汐棉送我來醫院了嗎?但是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出奇的安靜讓我不習慣。我掙紮著想坐起來,但是身上依然沒有力氣,我最終放棄了。房間外麵有人說話,我靜靜地躺下,仔細聽著外麵的聲音。那是一個陌生的男聲,隱約還有輕微的啜泣聲傳來。是慕汐棉嗎?她的聲音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那男聲說:“他得的是惡性腦瘤。”

那個人的語氣裏有著惋惜,我的手不自覺地抓緊了床單。腦瘤?那個人是在說我嗎?我得了惡性腦瘤?

慕汐棉的哭聲停止了,或許她跟我一樣震驚,一樣被震撼得連話都說不出。

“而且病人的病情很不好,已經是晚期,按照他現在的情況,隻有不足半年的生命。”

“不,醫生,你一定要治好他。”慕汐棉終於開口說話,聽到她的聲音,我緊張的心情放鬆了那麼一點。果然,他們是在議論我的事。可是這一刻,我竟然並不是很擔心自己,我更緊張的是慕汐棉。

她現在有多害怕?有多難過?我們沒有被父親拆散,最後卻要因為上天的旨意天人永隔嗎?

“我們會考慮在近期為他動手術,如果手術成功,他的生命可以得到延續,但是並不是說,就一定不會再複發。”醫生說。

“醫生,不管怎樣,你一定要想辦法治好他。”慕汐棉雖然在不停地哭,但她的語氣中仍然透著堅強。

“你進去看看他吧。等他醒來,不要告訴他關於他病情的事,這樣會對病人的情緒有影響,會使病情惡化的。”醫生說。

我聽到慕汐棉連聲答應著,然後,房間的門傳來開鎖的聲音。我趕緊閉上眼,假裝睡著了。

“尚錦。”她輕輕地喚我。

我慢慢睜開眼,慕汐棉站在床前,看到我醒來,趕緊用手抹去臉上的淚水。

“慕汐棉。”我答應。

“你醒了,尚錦。”她臉上硬是擠出一絲笑容。

可能是因為這幾天沒睡好,她臉上滿是疲倦,還有剛剛流過淚的痕跡,卻要勉強做出歡笑的樣子。但是那笑容中有太多的悲苦,她的心裏在流淚,臉上卻要帶著笑,隻是因為怕我太難過。我決定不告訴她我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樣隻會讓她心中更添擔憂。

我們曆盡艱苦來到了這裏,本以為沒有父親的幹涉,沒有了世人的不理解,我們就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

可是,幸福為什麼總是那麼遠?

我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裝做不好意思的樣子:“我睡過去了,可能是太累了。”

她並不知道我已經知道自己的病情,說:“是啊,你一定是太累了,所以你要好好休息。我已經跟園主說了,這些天你就在醫院休息。”

“為什麼要在醫院?回家不一樣可以休息嗎?”我討厭這裏,既然我的生命隻剩下半年的時光,為什麼還要浪費在這個冷冰冰的病房裏?

“但是醫生說你需要休息。”慕汐棉伏在我身上,把頭輕輕放在我胸口。

我恍然明白慕汐棉是希望我留下來治療,雖然我知道,那些治療的方案對我的病情並無幫助。我輕輕撫著她柔軟而光滑的長發,語氣變得柔和:“你也是,一直沒睡吧?”

“嗯,我在等你醒來。”

“我睡了很久?”我問。

“三天三夜。”她想了想才開口。

“這三天你一直沒睡?”我忍不住將她擁得更緊。

她不回答。我明白,整整三天,她一直在這裏守著我,等我醒過來。

我輕輕拍著她的背,她如嬰兒般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她竟然在我身邊睡著了。我想,她才是那個最累的人。

剛剛聽到關於我的病的消息並沒有讓我有太多的害怕,可是此時,我竟然害怕得全身顫抖起來。我還不想死,我無法接受永遠看不到慕汐棉的事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的離開會給她造成多大的創傷。

我看著慕汐棉。她睡得很香,伏在我身上就像個小孩子。睡夢中的她輕輕喚著我的名字。到這樣的時刻,我才明白她對我有多重要。我明白所愛的人被死神帶走的那種傷痛,我無法想象慕汐棉將來也要承受我曾經承受過的痛苦。

神哪,我要怎樣做才能讓她得到幸福?要怎樣做才能讓她快樂地生活下去?我苦苦思索,卻一直沒有得到答案。一直到晚上,慕汐棉才醒來。她不好意思地從我身上爬起來,問我:“我睡了很久?”

“是。”我很欣慰,她終於睡了一個好覺。

她嗔怪地看了我一眼:“你怎麼也不叫醒我?”

“我看你睡著的樣子很可愛,怕叫醒了就看不著了。”我掩飾地開著玩笑。

“瞎說,怎麼會看不著。”她立刻反駁我,又發覺自己失態,連忙做出並不在意的樣子。

“我們回家吧。”我說,“我懷念那間小木屋,那是我們真正的家。”

“那個,我先去問問醫生。”她若有所思地說,“我也想回去,在那裏我也安心一點。”

醫生過來給我檢查了一下身體,同意我回家,不過他把慕汐棉叫到一邊,對她說了幾句什麼,慕汐棉的臉色變得沉重起來。醫生出去後,我裝做不經意地問:“醫生說什麼?”

她正在想著什麼,被我突然的問話嚇了一跳,她馬上說:“沒什麼啊,醫生說你身體太差,有時間要再過來檢查。”

“這邊做身體檢查很貴吧?我們手頭也挺緊的。”我問慕汐棉。

“還好,也不是很貴。”她立刻搖了搖頭。

可是回家後她就開始找出我們的銀行卡,急匆匆地要去取錢。我在家等她回來,她回來後卻一言不發。

“出什麼事了?”我擔憂地抱住她,將她帶到沙發上。

“銀行卡被凍結了。”她說。

我知道這一定是父親做的,因為我們的離開,他想用這樣的方式逼我們回去。可既然我們選擇了離開,就沒有想要依靠他。所以,我們一直在花圃打工維持生活,慕汐棉也沒有拿銀行卡去取過錢。

“不要緊,反正我們自己也在打工。”我安慰她。

“嗯,我知道。”她勉強對我笑了笑,但是仍然心不在焉。

我知道她是在為我的治療費用著急。找了個機會,我跟園主打聽了一下這邊的醫療費用高不高,園主回答說很高,如果是本國居民,有政府補貼,但是如果是外國人,那做手術的錢會是天文數字。

我終於明白慕汐棉的壓力有多大,她一定已經問過醫生,我的病需要多少錢來治療,所以她才會那麼著急。我終於忍不住,在慕汐棉考慮要去打第二份工的時候,攔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