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在流星的左邊等你(3 / 3)

被關在家中的第二天,我隔著窗戶看到慕汐棉,她在我家門口和用人說著什麼。但是馬上阿弩就出現在門口,揮舞著一根棒球棒要她離開。最後我看到慕汐棉終於走了,她無法堅持,如果她一直站在那裏,我相信阿弩真的會用那球棒打她。看著她離開,我不知道該慶幸還是失落,我慶幸她沒受到阿弩的傷害,失落是因為她甚至無法知道我在樓上看著她。

失去了慕汐棉,我就像一隻被抽掉空氣的籃球,精神全無,萎靡不振。慕汐棉已經是我生命的全部,這些日子以來,她改變了我,讓我從失去蘇夏的悲傷中走了出來。慕汐棉呢?她此刻在想什麼?她會不會在想著我,會不會為自己的選擇在後悔?

我看著窗外,外麵的天空漆黑一片,就像一隻陰險的眼睛在看著我。突然,一顆流星從天空滑過,像一柄飛速刺過的利劍,刺破了天空中那無邊的黑暗。慕汐棉的第二個心願是希望每一顆流星滑過時,我們都能在一起,看那瞬間的美麗。此刻流星從天空滑過,慕汐棉,你是否也在仰望著天空,也在看那流星刺破天穹?

不能看到慕汐棉的時間裏,我讓記憶活起來,讓她和我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從我腦中再次走過。就像電影一樣,我讓它們一遍遍在我心中重放。

第二天,令我驚訝的是,慕汐棉居然又來了。為什麼她還要來呢?她不知道自己會受到多麼可怕的待遇!我緊緊捏著拳頭,恨不得此刻就從窗戶跳下去。

如果我不去見她,她一定會每天來看我,總有一天會被不耐煩的保鏢和用人傷害的!我終於忍受不住了,從房間裏衝出來。雖然外麵有很多人在阻攔我,可是這一刻,我幾乎是拚了命地反抗。

慕汐棉,等我!我一定會帶你走,我一定會給你幸福!

“慕汐棉!”我大聲呼喊她的名字,似乎這樣就能給我勇氣。終於,我從那些阻攔我的人中間跑出來,跑到了樓下。

可是剛到樓下,我就被阿弩攔住——阿弩帶著兩個用人站在門口。我被他們氣得半死,幾乎要破口大罵。用人們不為所動,他們隻聽老爺的,就算我是南宮家的大少爺,隻要有老爺的命令,他們一樣不會怕我。

“少爺,是老爺命令我們讓你不要去的,你就別為難我們了。”阿弩說,他的中文說得不太流利。

我無言,父親的話對他們而言就是命令,就是聖旨。慕汐棉站在門口,聽到了裏麵的動靜,她抬頭看到我,臉上立刻顯出驚喜的表情。但是這表情馬上就消失了,她顯然發現我被阿弩攔住了,不能出去。我看到她正和門口的用人說話,突然一個轉身,快步向門裏麵跑來。那用人沒料到她會這樣,趕緊追了上來,慕汐棉還是被用人們攔在了門外。我想出去見她,可是阿弩他們在這邊攔著我,隔著短短的距離,我們竟然不能走到一起。四目相對時,我看到慕汐棉的眼中全是辛酸,我又何嚐不是如此。

幾天不見,慕汐棉瘦了很多,原本瘦削的肩膀顯得更為單薄。我心疼地看著她,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上。慕汐棉也看著我,她的眼中漸漸有淚水出現。這些天來,她受了太多的委屈,卻沒有人能傾訴。

“你好嗎?”慕汐棉哽咽地說。

“我很好,你呢?”我隻擔心她會被人欺負。

“我沒事,你別擔心我。”慕汐棉笑著搖搖頭。

“放心,我很快就會出去了,相信我,我一定會出去,永遠跟你在一起。”我大聲對她喊出我的心聲,卻發現,此時此刻我的語言如此蒼白。在這座牢籠一樣的房子裏,我真的能很快出去嗎?我真的能永遠跟她在一起嗎?

慕汐棉,你願意相信我嗎?

“這位小姐,請你趕快離開,被老爺看到的話,我們都要跟著受罰的。”一個用人催促道。

慕汐棉看了她一眼,還想說什麼,卻隻是對我微微點了點頭,就在用人的推搡中轉身離去。

我的心忐忑不安,就在這時,她回過頭,對我做了一個手勢,用人們莫名其妙,但是我明白了,立刻心中熱血沸騰。

上次足球賽前,我臨上場時慕汐棉也對我做了這個手勢,我當時也不明白,問她這個手勢是什麼意思,她說是“永不放棄”。後來我在球場上,隻要一抬頭看她時,她就對我做出這個手勢。

永不放棄,慕汐棉是要告訴我,不管怎樣,她不會放棄。

我忍不住露出笑容。

“阿弩,你去叫那位小姐回來。”父親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尚繡也跟在父親身邊,他對我點了點頭。

“是,老爺。”阿弩提著那根球棒跑了出去。

父親怎麼突然出來了,又讓阿弩去追慕汐棉回來?莫非他會改變心意?但是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我從他臉上感覺不到一絲他準備接受慕汐棉的表情。阿弩跑出去,攔住慕汐棉,將她帶了進來。

我終於能觸摸到她的臉,終於可以拉住她的手,溫暖她冰涼的手心,仿佛天地間隻有我們倆,沒有南宮家,沒有伊洛卡芙特學院,沒有音樂,沒有父親的阻隔,沒有塵囂中的一切,有的隻是愛情,隻是我和慕汐棉之間互相的依存和思念。

慕汐棉激動地撲到我懷裏,肩膀因為強忍眼淚而微微顫抖。

“想哭就哭吧!”我對她說,我很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在我還沒說完時,慕汐棉的淚水就奪眶而出,卻因為有太多人在場,而沒有能大聲哭出來,隻是任由淚水如河一樣在臉上奔湧。我找出手帕給她擦臉。她把這些天對我的思念全部化成了淚水,這一刻一起流出來。用人們在一邊呆呆地看著,尚繡更是被我們感動了,就連父親這一刻也沒有說話,隻是任由我抱著慕汐棉。

許久許久……

父親終於開口了,他說:“尚錦,我叫這位小姐來是有事要說。”

父親的聲音就像一段柔和樂音中不和諧的音符,破壞了我和慕汐棉之間流淌的溫暖氛圍。

父親說:“慕汐棉小姐,我叫你來是想問你一些事。”

慕汐棉看我,我用眼神給她鼓勵,她漸漸恢複了常態:“伯父,你想問什麼盡管問。”

“尚錦,你回避一下。”父親轉頭對我說。

慕汐棉下意識地拉我一下,我說:“不,父親,我就在這裏聽。”

父親嚴厲地看著我,我用倔強的目光迎著他的目光。他停頓了一會,終於沒再堅持:“你讓慕汐棉小姐先坐下。”

我扶慕汐棉坐下,尚繡也在旁邊坐下。

父親思考了一會,終於開口:“慕汐棉,聽說你家境不算太好?”

這是問的什麼話!我忍不住就要說話,慕汐棉輕輕地拉我一下,我才忍住了再次跟父親爭吵的憤怒。

慕汐棉回答說:“是,伯父,家父隻是一位普通的大學教授,家母是家庭主婦。”父親點頭,顯然這一切他早就調查得一清二楚,並不是真的需要答案。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你和尚錦在一起,本來我身為人父,不應該反對,可是你知道,南宮家在社會上多少有點名氣,所以尚錦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南宮家,如果他娶個普通的女孩子,對他的前途會有很大的影響。”

我早就知道父親會說這些話,雖然憤慨,但我也沒開口說話。

慕汐棉卻並不畏懼,她說:“伯父,我和尚錦是真心相愛,我會在事業上支持他,不會做出任何影響他前途的事情。”

父親頓了一頓,像是無話可說。思考一會兒後,他說:“慕小姐是明白人,我也不想多說了。我是想慕小姐離開尚錦,這樣吧,你提個條件。”

慕汐棉愣住了,她沒料到父親會突然這樣說,她想了想,說:“伯父,我什麼條件也沒有,我隻要和尚錦在一起。”

“如果尚錦不是南宮家的大少爺,如果南宮家沒有錢,你也願意和他在一起?”父親問。在他眼中,所有人的一切行為都是為了錢。

“是,哪怕他一貧如洗,我也不會離開他。”慕汐棉迎著父親咄咄逼人的目光說。

“這樣吧,慕小姐,這裏有一張五百萬的支票,你拿著,條件是你離開尚錦。”父親拿起桌上的一張支票,自信地遞向慕汐棉。

在父親的眼中,任何事情都可以用錢解決,這是他幾十年人生的總結,所以他今天又使出了這一招。我冷笑,父親的經驗這次要失靈了,我敢用我的生命打賭,慕汐棉不會接父親的錢,盡管五百萬對她來說是一筆近乎天文數字的巨款。果然,慕汐棉根本沒看父親遞過來的支票,她隻是靜靜地看著父親:“伯父,我不會接受你的錢,我隻要和尚錦在一起。”

“你說,要多少錢才行?”父親有點沉不住氣,他從來沒見過不為錢動心的人。

“多少錢我也不要。”慕汐棉說。對她來說,那些錢並沒有太多的意義。

父親不會相信,這世界上真有不愛錢的人。他永遠也不會明白,在這世界上,有更多的人不是為金錢而生存著。

“父親,收起你那些錢吧。”我自信地說,“這些沒有用的,沒有什麼能把我們倆分開。”

尊嚴連續兩次受到打擊,這讓父親覺得很沒麵子。他吼道:“混小子,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你別忘了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話。”

“怎樣?”我直視著父親。有慕汐棉在我身邊,我什麼也不會懼怕。

“你要是再執迷不悟,我就和你斷絕父子關係。”父親大聲說。“父親。”尚繡驚慌地大喊。他一定也被嚇到了吧,父親雖然對我一直很冷漠,但也沒有說出過這樣的話。

“我知道你很生氣,不管你怎麼說,我們始終是父子。”我拉著慕汐棉的手站起來,“你永遠是我的父親。但是,慕汐棉是我的愛人,我也會永遠愛她。”父親不再說話,他像是受了很大的打擊,站在那兒目光複雜地盯著我的臉。我拉著慕汐棉往外走。

阿弩他們站在門口,用探詢的眼神看著我身後的父親。我聽見父親長歎一口氣,依然什麼都沒說。

他示意了眾人放過我,因為阿弩讓開路,讓我牽著慕汐棉走出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