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明白了就好。”父親一臉高興地看著我們,“現在尚錦離開了那個女人,你們兩個就可以好好在一起了。尚錦,你以後要好好對麥田,這些日子以來,你不知道她有多擔心你。”
怎麼事情說著說著就到這上麵來了……我很累,但是也不能讓他們趁這種時候來決定我的想法啊。我對父親說:“父親,我和慕汐棉的事是另一回事,和麥田沒有關係。而且感情的事也是不可以勉強的,我對麥田真的沒有你們所想的那些想法。”
麥田和父親目瞪口呆,或許對他們而言,永遠不會明白為什麼我會這樣固執。父親說:“尚錦,你也太過固執了吧,現在那個狐狸精明擺著是欺騙你,你還執迷不悟。”
“父親,我現在是就事論事。就算沒有我和慕汐棉這些事,我對麥田也不會產生感情的。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我從來沒對她產生過任何想法。今天她幫我,送我回家,我很感激,但是這並不表示我要因為這件事而決定和她在一起。”
“南宮尚錦,你實在太過分了!”麥田氣得有些哽咽,“我為你做了那麼多事,在你的心裏,竟然連一個女騙子都不如。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
“麥田,感情的事不是簡簡單單一個人有多好或者多差就可以決定的。”我很無力地解釋。我知道,以麥田唯我獨尊的思維方式,她根本無法理解。
“你這個混小子,居然這樣跟喜歡你的女孩子說話!”父親忍不住伸手想打我。
“別這樣!伯父,你別生氣,氣壞了身體可就不好了。”麥田連忙阻止父親,以一副體貼乖巧的形象站在父親身邊。
“我累了,有什麼事以後再說。”我不想再看她的表演,也無力再解釋什麼,起身離開。
“你看他的樣子,像什麼話……”父親還在後麵指責我,麥田輕聲細語地安慰著,這一切都讓我心煩意亂。
我確實很累,但是躺在床上又睡不著,眼前浮現的全是慕汐棉的影子。
我回憶著和她相處的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情景:在台上跳舞的慕汐棉;走過來找我喝酒,要我去和她跳舞的慕汐棉;被麥田帶人圍攻的慕汐棉;還有接過我的玫瑰的慕汐棉;和我一起去遊樂場的慕汐棉;陪我跑步,陪我練球的慕汐棉,全都如放電影一樣清晰地展現在我眼前。
這麼短的日子我已經存下了如此多的關於她的記憶,就像當初和蘇夏一樣。原來每一次愛情的離開帶來的都是刻骨銘心的疼痛,我眼角潮濕,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才發現全是淚水。我並沒有如麥田和父親所想的那樣恨慕汐棉,我所不能容忍的隻是她對我的欺騙。整個晚上我都睡得迷迷糊糊,總是剛睡著,就從夢中驚醒。
第二天一大早,我還躺在床上,電話突然響了,是慕汐棉的。那三個熟悉的字刺痛了我的眼睛,我逃避般地把電話按掉。還有什麼好說的,她想打電話過來炫耀她的賭局勝利,還是聲淚俱下地向我道歉,告訴我這一切都是誤會?
不管是哪一種,我覺得自己現在都無法承受。
電話又響了,我反複地按掉,最後終於忍不住,按下接聽鍵,這次卻是葉賽尼打來的:“怎麼,連我的電話也不接了?”
“沒有。”我情緒低落地說,“葉賽尼,昨晚的事你都知道,我現在心情不好!”
“你有沒有想過事情可能是個誤會?”葉賽尼說。
“什麼誤會?”我有些激動,“她自己親口說的,能是什麼誤會?當時你也在場。”
“慕汐棉找我了,她一晚上都沒睡。”葉賽尼說。
我的心居然因為葉賽尼短短的一句話而開始抽痛。不,我怎麼能為了一個欺騙我的女人而難過!
我刻意用冷笑來掩飾心中的擔憂:“怎麼,她良心發現,為自己所做的事愧疚不安?”
“事情不是這樣,如果她對你沒有真感情,現在怎麼會那麼難過?”葉賽尼說。
“那又怎樣?我寧願她不要難過,既然隻是一個賭局,現在她已經贏了,就讓一切都結束吧。”我說。感情的痛,拖得越久心越痛,時間長了,受到傷害時,那種令人窒息的疼痛讓人恨不得當初根本沒有愛過。
我知道自己很懦弱,我在逃避,我連自己現在對慕汐棉究竟懷著怎樣的感情都不明了。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想清楚我到底想怎麼樣?
“可是她現在要和我去你家。”葉賽尼的話如一道驚雷在我腦中炸響。
“你們別過來!我父親還在氣頭上,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要是被他看到你們,不會給你們好臉色看的。”這種時候,我擔心的依舊是慕汐棉會被傷害。
“但是我們馬上就要到你家了。如果你還擔心慕汐棉,就在你父親沒有回來之前,出來見見我們吧。”葉賽尼說。
見他們?我該怎樣去見他們?強作笑臉去麵對欺騙自己的人?就在我不知該怎麼辦的時候,馬上就有用人上來問我:“少爺,有客人求見。”
“你說我不舒服,什麼人都不想見。”我說完,把頭埋在枕頭裏。過了一會不見動靜,我抬起頭,發現用人還站在旁邊。
“少爺,那個女孩子說如果你不出去見她,她就在外麵一直等下去。”
我的心像是被一根柔軟卻堅韌的線密密麻麻地捆綁起來,掙不脫,甩不掉。是的,慕汐棉一直就是這樣,用她的溫柔將我包裹,讓我無法拒絕。可是,以前我可以甘之如飴,現在,得知她曾經欺騙過我,我怎麼還能心安理得地接受這種愛的捆綁!
“你告訴她,讓她去等,我不會出去見她的。”
用人出去了,我重新躺下來睡覺。我太累了,隻想好好休息。在床上翻了幾個身,我還是睡不著,眼前全都是慕汐棉的身影。我忍不住叫用人來問:“門外來的那兩個人走了沒有?”
“沒有,那個男孩子在勸那個女孩走,可是女孩子不肯。”用人回答。
“你再出去看看,過一會回來告訴我消息。”
一個小時後,用人又來了:“那個男孩一個人走了,留下女孩子一人站在門口。”
“什麼?葉賽尼這個家夥,居然把慕汐棉一個人扔在這裏!”我驚訝地說。
之前我篤定葉賽尼會照顧慕汐棉,才忍心不見他們,現在慕汐棉一個人站在外麵,會不會出什麼事?
我更加不安,起身到窗前向外看去。
慕汐棉就站在窗外,我隻能看到她的頭頂,沒法看清她的表情。
我幾乎就要飛奔下樓去,但是硬生生地,我又收住了自己的腳步。
你在我傷痛時來到我身邊,給了我擁抱新生活的希望,卻再帶給我新的傷痛。
這種得而複失的感覺太痛苦了,我很害怕,很害怕……
我的頭又一陣發暈,腦袋裏好像有一把錘子在拚命捶我的頭。
我抱住頭,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突發的疼痛。
我沒有慌張,而是跌跌撞撞地走到床邊,用腦中最後的一絲清醒倒在了柔軟的床上。
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暈過去,但躺在床上的我似乎還能夠思考,腦子裏亂糟糟的,想的全都是慕汐棉。
我想要起身去看她。
她還要在樓下等多久?
我用力睜開眼睛,發現房間裏光線暗淡。
難道已經快天黑了嗎?慕汐棉該不會還在樓下吧?
我掙紮著想坐起來,可是,我的身體軟綿綿的,沒有力氣。
腦袋裏的錘子更加用力了,我幾乎能聽見自己小聲的呻吟。
我剛用力抬起身體,就覺得眼前一黑,再次倒了下去。
突然,我在半夢半醒間聽到了一聲用力推門的聲音。
“哥!你怎麼還在睡?已經天亮了!”門外是尚繡在說話。
天亮了?難道說,現在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我用力睜開眼睛,果然可以清楚地看見從旁邊窗戶投射進來的陽光。
“哥哥,我剛剛從學校回來。”尚繡走到我麵前,顧不得和我說別的話,“你說我在樓下看到誰?”
看到誰……我的頭腦霎時清醒,慕汐棉,莫非她還沒走?
我跳起來,跑到窗邊往外看。
真的是慕汐棉,她竟然在那兒站了一個晚上!
我忍住頭暈目眩帶來的失重的感覺,連外套也沒穿,轉身就向樓下跑。
轉過樓梯時,我不小心撞到一個正端東西上樓的用人,把他手中的東西全部撞飛了,但我完全顧不得停下,一直向大門跑去。
兩天時間沒見麵,慕汐棉的樣子看起來很憔悴。
看到我出來,她黯淡的目光中突然顯現出明亮的光彩。
“尚錦……”她喃喃地說。
我快步上前,不顧後麵用人的目光,一把將她抱在懷裏。
慕汐棉似乎在這一刻用盡了全部的力氣,軟軟地靠在我懷裏。
我連忙用力托住她的身體。
如此柔弱的女孩,是什麼樣的力量支持她一直站到現在?
我緊緊擁著她。
什麼都不重要了……她是否騙過我,騙我的原因是什麼,都不重要了。
我所堅持的自尊,在“愛”這個字的控製領域裏,一點意義也沒有。
我現在隻有無比的悔恨——居然為了這些已經過去的事,害她在濕冷的夜裏站了一整晚。
“尚錦,你肯見我了,你原諒我了嗎?”慕汐棉虛弱地在我懷中說。
“我原諒你了,我原諒你了。你這個傻瓜!”我忍不住吻上她的臉頰,冰涼的觸感讓我的心再次揪緊。
是的,慕汐棉,我根本沒有怪你。
在看到你的一瞬間,我就明白了自己究竟想要什麼。
我隻想要我們兩個人在一起,我隻想抓住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
其餘的事情,我全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