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雪上霜(1)(3 / 3)

我說:“也許是因為農村掙不到錢吧。”

阿龍說:“我就不相信在農村沒有一條活路走,個個都打破頭進城,城裏就有那麼好嗎?要啥沒啥。碉樓附近的一個村子裏,有一家六口三代人,都跑進城裏打工了,田地都丟荒了。”

我說:“那確實有點可惜,等我將來老了,就來這裏種菜好了。”阿龍說:“為什麼要等老才做?現在想做就做好了。冰冰姐,等老的那天,你想做也做不了了。”

我笑了,沒說話。年輕人血氣方剛,以為一切盡在自己掌握之中,其實我們說的將來如何,有時候隻是為了自我安慰而已。將來的那一天,永遠不會來。

春節快到了,這段時間的遊客特別多。有的是外地前來探親訪友的,有的是從外國特意跑回來過年的,閑著沒事,便都報名參加我們組織的一天遊或兩天遊。

我幾乎每天都要帶團出發,也少了在辦公室逗留的時間。這樣也好,省得麵對眾人時會尷尬。雖然我問心無愧,但在他們眼中,或許不是這樣,我越是表現坦然,在他們看來卻越是恬不知恥。

看人看事,隻是一個角度問題而已,一個人站錯了地方,他看到的問題,角度永遠不會正確。可是這個人往往不會懷疑自己錯了,他要做的事,是質疑別人的錯誤。

這天帶的團很順利,我傍晚回到辦公室時,發現大家竟然還在,兩名女同誌正在與大家聊天。

看見我進來,其中一名婦女站起來說:“你好,我是市婦聯維權部的,我們接到劉蘭香的投訴,說你們老板那天在辦公室裏毆打她,我們想了解一下有沒有這回事。”

我吃了一驚,原以為香姐說要去告蘇總,隻是一時之氣,想不到她來真的,幸虧她還沒荒唐到告蘇總強奸。不過,男老板毆打女員工,也夠蘇總吃一壺的了。

我老老實實地說:“我隻聽到他們在裏麵吵架,沒有看到老板打人。”

另一位婦女站起來,說:“讓你們直接說老板做壞事,估計你們也有難處,畢竟你們還得打這份工。這樣吧,我們一個個地到外麵談,這樣誰也不知道每個人談的內容。”

輪到我的時候,我依然堅持說:“我沒有看到老板打人。”

“真沒有?”

“真沒有。相反,我聽到劉蘭香在老板辦公室裏砸東西的聲音,如果有人動手……也有可能是劉蘭香而不是老板。”

兩名婦女交換了一下眼神,點點頭,對我說:“行,那你回去吧。”

當天晚上,回到家中吃了飯,陪周小好做了會手工,我把周暢的兒子歡歡抱下來玩。

周暢現在是一名稱職的奶爸了,衝奶粉、換尿片、洗澡,幾乎無所不能。苦難真是一所好學校,它可以將一名粗心的男人塑造成一名有責任心的好奶爸。

夜深人靜,周小好睡著了,歡歡也睡著了,周遊還在外麵沒有回來。作為公司的財務總監,春節前正是迎來送往的好時節。別人送了他什麼,我已經不關心了,隻是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我們便成為最熟悉的陌生人。

隨著香姐的大鬧辦公室,還有婦聯的介入調查,我覺得,卓越並非我久留之地。就算我硬著頭皮留在那裏,在往後的日子裏,也不會輕鬆愉快。因為在他們的眼中,我是一個處心積慮地破壞別人幸福的無恥女人。

一個女人可以活得很卑微,但絕對不可以活得很卑鄙,為了洗清冤屈,坦蕩蕩地離開是我唯一可以選擇的路。

當天深夜,在輾轉反側中,我下了一個決定:辭職,離開卓越。

第二天早上,我起了個大早,帶團出發。這個團我是從開始跟到現在的,不能半途而廢一一就算決定了辭職,我也得站好最後一班崗。

相反,因為想著這也許是自己最後一次帶團了,我更加珍惜這次機會,異常活躍地招呼著團友:“阿婆,下麵風大,你得穿上件外套!”“小姐,如果你提包裏有貴重的東西,請隨身攜帶,雖然司機會在車上看管物品,但貴重東西還是要慎重。”

依然是阿龍來帶團。他小旗子一甩,極為煽情地說:“小朋友,

大朋友,公公婆婆,早上好!我先來個自我介紹,我是導遊阿龍,是這裏的刁(碉)民,大家可以叫我阿龍,也可以叫我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