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就算偽裝得再強大,也終究是一個女人而已。淚水,是她最後的武器。
可是這樣的武器,我會永遠藏起來,不讓人發現。我寧願別人以為我是一個沒有武器的人。這樣就算失敗了,我也不用掩飾自己技不如人。
這門功夫,叫作“裝作不在乎”,自古以來,很多女人都在用。
從這天晚上開始,我與周遊分房而睡。
第二天周小好一覺醒來,發現我沒有睡在他們身邊,就嘰嘰喳喳地走進小房間:“媽媽,你騙人,你不是說看完書就過去陪我睡嗎?”
我解釋說:“媽媽看書太晚了,不想吵醒你和爸爸呀。”
周小好認可了這個說法,周遊卻甕聲甕氣地說:“你媽媽是嫌爸爸打呼嚕。”
他的話引得小好嘻嘻地笑,父女倆相對哈哈大笑起來。我卻笑不起來。
男人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他能在把你氣得悶悶不樂的時候,自己哈哈大笑,也能讓你自以為幸福就在身邊的時候,悄悄地告訴你其實這隻是一場悲劇。
這天晚上下班回家,周遊又沒有回來,婆婆與小好還有周暢、淩霜已經坐在飯桌前等我了。桌上的菜很豐盛,有我喜歡吃的燜鵝,還有小蔥煎豆腐。
婆婆眉眼間,露出幾分喜氣,笑眯眯的樣子。
我把一塊豆腐夾到周小好的碗裏,說:“小朋友要多吃菜。”
周小好說:“媽媽,不要老把我當小朋友,我快當姐姐了。”說罷還調皮地朝淩霜看了一眼,“伯娘家的寶寶一出生,我就是姐姐了。”
我笑了:“好的。那你告訴媽媽,你想要一個弟弟,還是妹妹?”
周小好說:“我想要妹妹,不過現在伯娘懷的是弟弟。如果能換,最好就在醫院裏換個妹妹回來。”大家都笑了。新生命即將來臨的喜悅,讓這瞬間的氣氛融洽無比。
我說:“咦?你怎麼知道是弟弟?誰告訴你的?”民間有一種說法,生男生女由孩子說出來,一般都很準,料想周小好的猜想,定讓全家人喜笑顏開。
不料婆婆喜滋滋地說:“大嫂今天照過B超了,是男孫。”盡管給胎兒鑒定性別是法律所禁止的,但我知道很多人都在背後搞這個,花點小錢給胎兒做個鑒定,已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這個社會,凡是明著禁止的事情,必然有人暗地裏做。所謂的禁止,不過是為某些人提供了一些賺錢的機會而已。
我說:“淩霜,恭喜你了,終於心想事成了。”周家終於有個男孫,難怪婆婆喜形於色。
淩霜有點害羞地說:“怪不得我剛懷上的時候,老是想吃酸的東西,而且脾氣特別大。酸男辣女,老話真沒說錯。”
周暢給她碗裏夾了一塊鵝肉:“多吃肉,你現在是一個人供應兩個人的,要吃多些肚裏的孩子才能有足夠的營養。”
他現在對淩霜可說是關懷備至,將為人父的喜悅,讓他變得細心又體貼。如果不是淩霜一意孤行要做試管嬰兒,也許這一輩子他都不會享受到這份喜悅。
有時候,女人固執一點、強硬一點,也不完全是壞事。
一天早上,我還在睡夢中,突然被一聲巨響驚醒。我睜開雙眼,搜尋這聲巨響的來源。可是由於前一天晚上看書太晚,我有點兒迷糊,直到又再聽到一聲巨響,才發現聲音來自樓上。
三樓,住的是周暢與淩霜。
我猛然想起了淩霜那日益沉重的大肚子!發生什麼事了?我慌慌張張地衝出去,在樓梯口見到婆婆,兩人一前一後地衝上三樓。
聲音來自周暢與淩霜的臥室。我們循聲而進。此刻,整個房間遍地狼藉:電視被摔在地上,黑色的機殼已裂開;電腦被摔得破裂,顯示屏都碎了……很顯然,那兩聲巨響是電視與電腦摔破的聲音。
而淩霜與周暢,正站在屋裏對峙著。
婆婆一生極為愛惜家中物品,電視機和電腦在她眼中可算是昂貴的東西,因此她馬上跳起來:“阿暢!欺山莫欺水,欺人莫欺物!就算怎樣吵,你也不能拿東西來出氣!”
周暢渾身發抖,指著淩霜說:“你問她!你問這個女人,看我能拿什麼東西來出氣!”
淩霜隻是倔強地站在那裏,一言不發。婆婆說:“大嫂,你到底做什麼事讓阿暢氣成這樣?發生什麼事了?有什麼事情好好說,不要動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