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歎息一聲，輕拍婆婆的肩：“媽，別亂想了，現在醫術發達，很多沒有生育能力的人，都是可以治好的。他們去看了醫生沒有？如果本地的醫院不行，就去廣州看；廣州不行，就去北京看，總會看好的。”
婆婆傷心地說：“他們之前已經悄悄地看了幾年了，怕我擔心不讓我知道。前幾天淩霜在吃飯時發脾氣，後來我悄悄問了她，她才說了出來。淩霜說，她今年36歲了，周暢也40歲了，如果周暢今年再治不好這病，她年齡越來越大，想當媽媽就難了。”
婆婆哭得雙肩抖動。她的頭發已白了大半，辛苦勞碌了大半輩子，如今老邁了還照顧一家人的吃喝拉撒，無非是希望一家人和和美美，可是就是這麼簡單的心願，也難以實現。
我心生憐憫，說：“就算是大伯治不好病，淩霜也可以生試管嬰兒一一這樣的事不說出去，就當自己的親骨肉養。”
婆婆說：“那些化學東西搞出來的孩子，還能算是自己家的孩子嗎？小好是我的親孫女，你千萬不要讓我們婆孫分離，不然我活不下去……”
我歎息一聲：“不是我讓你們婆孫分離，是你的兒子不要我一一周遊剛才說了，就算離婚，女兒也不會給我，活不下去的是我！他就欺負我沒工作沒本事，所以在外麵胡混，不怕我離開這個家！我偏不信邪，我就要看看，離開他周遊，我會不會餓死！我到底有沒有本事養大女兒供女兒上大學！”
我越說越氣，“這婚我是非離不可了！”
婆婆流著淚說：“是阿遊對不起你，是我家對不起你，這個不肖子我會好好教訓他。我知道你現在在氣頭上，心裏恨他。你答應我好不好，過一段時間再說離婚的事，先緩一緩，給他一年時間，如果他不改，你到時要離婚，我沒二話，我不怪你，好嗎？算是媽求你了！”
她雖說是在求我，可是我也知道她是一番好意一一她鋪了一個體麵的台階給我下，我又豈可辜負她老人家一番好意？一年時間，起碼可讓我找到落腳點，就算我對這段婚姻不再抱希望，起碼也有了一個緩衝期。
誰不想快意恩仇，可如果流血犧牲的是自己，你還願拔刀相向嗎？
我默默地點頭，表示同意她的建議。婆婆滿臉喜色，擦幹臉上的淚，說：“阿遊那裏，我會說他，你也不要與他吵--我向你保證，他以後會改。”
我無言地搖搖頭，默默地走進房間。
想不到竟然沉沉地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讓床邊的電話聲吵醒了。迷迷糊糊地拿起電話，竟然是葉青青的聲音：“喂喂，你的電話又怎麼了？打不通的？讓給老公用了？”
我沒好氣地說：“不好用，扔了。”
她聽不出我話裏的沮喪，嘰嘰喳喳地說開了：“喂，你今晚有沒有空？朋友公司今晚舉辦活動，人數不多，想請你來撐場。有禮品還有抽獎的，白吃還白拿，反正你家周遊不在家吃飯，你就來湊下熱鬧嘛。”
全世界都知道我的丈夫不在家吃晚飯，因為外麵有更好吃的“東西”等著他。憑什麼就讓我守候在家？這個世界多麼不公平，整天在外招蜂惹蝶的女人被男友寵得如珠如寶，整天乖乖安守家中望夫歸的本分女人，卻被人棄之如蔽履。
我有氣無力地說：“不去了，你找別人吧。”
葉青青說：“怎麼了？好像讓人打了一頓似的？我告訴你，越是心情不好，越要出來走走、看看。走出來，你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大；見多些男人，你才知道自己有多好！不然你窩在小屋子裏，懂得欣賞你的永遠隻有周遊一個！”
我心裏說周遊才不欣賞我，但嘴裏吐出來的卻是：“我好累，不想出去……”
葉青青不容置疑地說：“不要與我提‘累’字！你是鳳體欠佳還是日理萬機？我一個職業女性，下班後還要應付各界男同胞都不敢提‘累’字，你倒在我麵前說累了？立即給我起床，洗刷幹淨，換上最好的衣服，到碧家園的金鳳會所來！”
末了又添上一句：“如果不來，我就一直打你電話，讓你家宅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