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古道荒涼,秋風吹衰草,百裏無人鄉。一匹勁駿遠遠的奔馳過來,向著老樹客棧的方向疾馳而去。馬上的主人是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男人,腰間掛著一枚刻有麒麟圖案的圓形玉佩,他叫周子琪,綽號玉麒麟。三年來,他每年的這個時候,都要經過這條荒涼古道,趕回江南,去會會他的老朋友,並試著拿回自己的東西——他十七歲,初出江湖的時候,師父送給他的一柄劍。正是憑著這柄寶劍,他走南闖北,短短三年的時間裏,他成為了中原武林中數一數二的劍客。——他覺得生命中值得歡樂的事情並不是很多,而這件事卻可以算作一件。不隻是因為他可以重回江南,盡情的遊覽江南的美好風光,也不隻是因為他可以暢飲中原美酒,而是因為他可以有機會拿回自己的寶劍——三年前,他自恃劍術無敵,從而藐視中原武林無人。當他遇到他的那位朋友後,他才覺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是對的——他敗得很快,而他,卻贏得很容易——於是,他們有了友誼,並且都彼此將對方稱為知己、忘年交!因為他敗了,所以他留下了自己最珍貴的寶劍。因為他要更上一層樓,所以他們定下約定,何時他能夠憑著自己絕對的實力贏過他,他就可以取回他的寶劍。然而,三年來,他始終沒能拿回自己的寶劍。而如今,他提前回來了,他不能再等到他們約定的日期——梅林之中,臘八比劍了。他並不是要急著拿回自己的寶劍。而是在一個月前,他收到了他給他的親筆信,信中說他可能大限將至,並期望能在大限來臨之前,再見老朋友一麵,喝喝朋友之間的酒,聊聊朋友之間的事,還有他們的劍!可是他現在要做的事情隻有一件——就在天黑之前,趕到老樹客棧——否則,他將露宿荒郊野外,並且還要警惕各種野獸的偷襲!他可並不喜歡這樣!所以他隻能選擇奮力地趕路!老樹客棧。客棧的四周除了雜草叢生,高山險壁,還有一棵七八仗高,五六個人合圍的參天古樹,因樹得名,客棧旁立起一杆大旗——老樹客棧!周子琪摘下鬥笠,牽著自己的愛馬,緩步來到老樹客棧前,馬上就有店夥計出來迎客。“老樹客棧!”周子琪抬眼看了看旁邊迎風發出“沙沙”聲響的客棧大旗,搖搖頭,歎口氣道:“總算不至於露宿荒野吧?、、、、、、老樹客棧、老樹客棧!這名號真是太難聽了,還很討厭!”一麵說著,一麵將愛馬交給店夥計並交代,好生安頓等事,一麵撲撲身上的灰塵,緩步進了客棧!“老樹雖不可愛,客棧卻很難得。方圓百裏,卻是方便了來往行腳之人呐!”一個很幹淨的聲音說道。周子琪剛進客棧,尋聲看去,見出聲的是一個光頭光腦的年輕和尚,二十來歲,身上僧衣破舊卻也幹淨,麵貌很是清秀。知道他是因為自己剛剛在客棧門口發的牢騷而針鋒相對的。“就是就是!”店夥計剛剛安頓好周子琪的馬匹,回到店裏就接過話茬,道:“這百裏之內,沒有人家。有號沒號,還不都一樣?要按掌櫃的意思,就連這‘老樹‘的稱號都不要了呢!、、、、、、權且當了醒目的航標吧”店夥計一麵說一麵把周子琪領到靠著裏牆的桌子坐下。周子琪要了酒菜,對剛剛出聲的和尚“哈哈”道:“在下也是趕路勞頓,不經心才發下了一堆牢騷。和尚卻也不要見怪。”和尚本是低頭用飯,聽見周子琪說話,便放下了碗筷,雙手合十,向著周子琪道:“南無,貧僧也是笑談,本無他意。還望周施主海涵才是。”周子琪不解的道:“和尚怎麼知道我周某的?”和尚“嗬嗬”笑道:“八九年前,施主就已名動武林,和尚怎會不知呢?施主經過此處,定是去往江南萬梅山莊,與蕭天淳蕭老莊主敘舊的吧?”周子琪道:“噢?我周某自三年前比劍失利,與蕭莊主結為忘年交。此後便少在中原露麵,且蹤跡不定,隻是每年臘月初八才回到江南會友。想不到,這中原武林還會有人記得我周某哦?”和尚道:“南無,正是去年臘月初八,周施主與蕭莊主比劍的時候,小和尚陪同師父就在萬梅山莊做客。才能一睹周施主的絕妙劍法的。”周子琪“哈哈”笑道:“原來如此。那你我也算舊人,理應同桌共飲一杯咯。”一麵說著,一麵朝正要給自己上酒菜的店夥計擺了擺手,示意將酒菜端到和尚一桌。自己也起身來到和尚桌前。和尚也自起身相迎,兩個人相視一笑,坐定。和尚雙手合十,道:“南無,施主自用酒肉。和尚是出家之人,可自飲素酒相陪伴。”周子琪稍稍猶豫了一下,點頭道:“和尚倒是個守戒的出家人。”和尚道:“南無,既是出家人,守戒乃是根本。施主取笑了。”周子琪讚同的點點頭道:“就是!就是!、、、、、、在下周子琪,還未曾請教和尚法名、、、、、、。”和尚合十道:“和尚法號頑石,自幼出家杭州金山寺。”周子琪笑道:“頑石、頑石。和尚的師父怎麼給你起這麼個名號?”和尚道:“師父說和尚無法渡人,也不能夠自渡,所以像頑石一枚。故賜予法名頑石。”周子琪道:“這樣說來,你師父倒是對你沒什麼期望了啊?”和尚道:“南無,出家之人,四大皆空。沒有俗世的什麼期望。”“嗯?”周子琪想了想道:“不知道,和尚是否也要去往江南麼?正好一起。”和尚道:“南無,和尚本來雲遊四方,居無定所。近來卻也想念家師,經過此棧,正是前往杭州金山寺的。”周子琪很是歡喜,一仰頭,一杯酒下肚。正還想再說些什麼,正待要說,卻耳聞得客棧外麵,由遠及近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手中提著一把用黑布包裹著的長物件,神色慌張地匆匆闖進了客棧,喘息不定。渾身上下的幾處傷口還在緩緩地留著鮮血,格外礙眼。看得出,那是位漂亮的小姑娘,隻是她現在一定遇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才弄得如此狼狽不堪。而客棧掌櫃和店夥計此刻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也不見有人出來招呼。周子琪看了看頑石和尚,和尚依舊在用飯,仿佛這一切在他的眼睛裏根本就不存在一樣。他也隻得獨自斜過了身子,麵對著那個小姑娘,他曆來好管管閑事之類的。周子琪並不認得這個小姑娘,他隻是覺得像這樣的一個還算漂亮的女孩,弄得如此狼狽不堪的模樣,實在是不應該。所以他的態度顯得很溫和,甚至表現得很關心:“小姑娘這是遇到打劫的了麼?竟然弄得如此狼狽!”女孩驚魂未定地看著這個主動搭話的陌生男人,眸子裏透著疑慮不安,但又萬般無奈地道:“有人在追我,兩位能不能幫幫我、、、、、、”頑石和尚並不在意。“當然可以!”周子琪幾乎毫不考慮地回答道。“南無,助人為樂,善哉善哉!”頑石和尚雙手合十道,他並未看向周子琪和那個失魂落魄的小姑娘。周子琪頓時也來了勁,對著姑娘擺了擺手,又指了指自己對麵的凳子,道:“你可以坐在這裏。”小姑娘依舊警惕的看著客棧裏的這一僧一俗,一邊跑向周子琪手指的那張凳子,坐下。“你完全不用再害怕了,隻要你跟我們坐在了一張桌子上、、、、、、”周子琪邊捏起酒杯往嘴裏送酒,邊說道:“你就已經是安全的了,而且非常安全。”“追我的人是青蛇幫的高手,”小姑娘眨了眨她那雙漂亮的眼睛,仍顯疑慮地道:“他們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