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井村。
靈堂前。
方藍一身孝服跪在棺材邊，旁邊夾雜著哭腔和咒罵聲。
她神情平靜，沒有一絲波瀾，可是這一跪從頭到尾又透露著倔強。
頭上的鮮血順著臉頰流入脖頸，冰涼的。
一天之內，方家死了兩個男人，靈堂前擺著兩口棺材，裏麵躺著的是她的祖父和二叔。
方藍隻覺得頭腦昏沉，以前過往在腦海中徘徊，想要站起身來，身體卻不受控製的倒了下去。
“賤貨，裝什麼，你倒是去死啊，災星，克死老頭子和我的兒，我要你們兩個賤貨償命，死的怎麼不是你們！”
罵人的聲音在方藍耳邊縈繞，越來越清晰，鮮血染紅了地上的泥土，聲音沒有停止，夾著棍棒抽打的聲音。
“你個瘋批賤人，傻憨包，老子先打死你，再去弄死你娘，兩個騷狐狸，不要臉，整天就知道勾引男人……”
不堪入耳的話一字一句穿入耳膜，她捏緊了拳頭，想要將這個老妖婆的嘴撕爛。
可手中毫無力氣，似乎身體中的魂魄被抽離般，隻剩這一副毫無用處的肉身。
“媽那個巴子，罵個……串串！”她拚盡力氣說了幾個字，可嘶啞的聲音，彷佛被堵在喉嚨，怎麼也說不出話來，隻能嗚嗚的低語，身體的疼痛感讓她混沌的腦子瞬間清醒了不少。
“你個小野種，還敢瞪我，信不信老子把你眼珠子摳出來。”
突然她的腦袋似乎被什麼東西衝擊般灌入頭頂。
蹭的一下從地上爬起來，反手將對方手中的棍棒奪走，再回擊她幾個棒槌。
出口成髒的老婦正是方藍的祖母王秀英。
王秀英見傻子孫女敢打她，頓時一臉凶悍，雙手叉腰，隨手抄起板凳向她砸過來。
方藍一把接過飛來的板凳，快速上前踢倒王秀英，毫不畏懼，腦海中還在消化發生的事。
靈堂前的其他人見方藍的反應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不是弱爆了的傻子嗎？
隻會傻笑留著哈喇子的憨禍一下子這麼能耐了，還把王秀英打了！
龍井村誰人不知道方藍從小就是一個癡傻兒，任人打罵從不還手，大冬天光著腳丫在水裏踩、喝別人的洗腳水、活吃雞鴨……
正走進靈堂的方家老三方博海指著方藍的鼻子，氣不打一處來，她是讀書人，硬是沒有擠出一個髒字出來。
“小藍，她是你祖母，有什麼事好好說，不要動手。”
這個侄女今天怎麼變得如此粗暴不堪，莫不是母親又打她了？
他沒瞧見剛才王秀英打罵方藍，無奈搖搖頭，這侄女腦子不好使，可能是做錯了什麼事惹惱了母親。
方藍淡定自若，臉上從沒有過的冷意，她看了看身上的孝服，一臉嫌棄的脫下扔在地上。
這時，陰風陣陣，靈堂前懸掛著的白布和白色紙花發出呲呲摩擦的聲音。
咚、咚、咚。
棺材裏出現發出異響，嚇得眾人呆在原地不敢動彈。
“會不會是父親和二哥詐屍了！”方博海隻能這麼想，不然棺材裏怎麼會出現聲音。
人死得硬邦邦的，他親眼看見他們被裝進去，棺材裏不可能出現其他東西。
“我的好兒子，你父親和二哥怎麼可能詐屍啊，他們肯定是化作厲鬼來索命了。”
王秀英聲音微顫，手也不停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