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兒子出生以後,黃順經也不念了,功也不煉了,整日裏弄兒為樂,活像一個晚年得子的小財主。
蕭弱水自從生下兒子之後,就成了無債一身輕的大孩子,事情自然不用做,連喂奶也自有專人去做,沒有她的事。她整天在皇極山上亂走亂逛,沒人敢管。怎麼管呢?人家是為黃順生下兒子的大功臣,身份特殊,誰管得了?再說她自己本身也就是一個半大孩子,正在玩樂的年紀,誰又忍心管呢?
長此以往也不是個辦法,總得為蕭弱水找點什麼事做,要不皇極山上的花花草草,磚磚瓦瓦可就要遭殃了。可是手下人幾次微言諷諫,黃順哪裏聽得進去?到後來就再也就沒人再說了。
有一天,蕭弱水沒有按時回房間休息,陪伴的丫頭也音信全無。事情透著有點奇怪,就算是蕭弱水玩得過了頭,這丫頭也該讓人送個信,絕不會這樣沒有交待的。黃順自己哄著兒子,一邊派人在山上四處查找。兩個時辰之後,有人在鎮妖洞外看到了昏倒的丫頭,旁邊還有一張被撕掉的封皮,但是洞裏麵已經空空如也。
當人們把這些事報告了黃順,黃順頓時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一定是蕭弱水貪玩,把洞外的封皮給揭開,導致九尾銀狐逃出,順便就把她給帶走了。封皮就是物證,這丫頭就是人證,根本不用再往下查。那妖狐本是關在鎮妖洞裏預備處置的,隻因兒子出生之後不宜大動幹戈,所以一直押著,誰想卻被蕭弱水放走了。大凡功敗垂成,毀於無知女子小兒之手,古往今來概莫能外。
蕭弱水心智低下,如今又被妖狐所惑,雖然不必擔心她的生命安全,但是會被迫再去做采陽補陰之事,這是毫無疑問的。黃順心裏很不是滋味,任由美玉落入泥潭之中,總是於心不忍的,況且……
月黑風高之夜,黃順目鰥鰥難以成眠。兒子最近不知怎麼搞的,顛倒黑白,晝伏夜醒,而且隻有黃順看著才會安靜。好在黃順是個修行者,晚上不睡白天也不覺得怎麼樣,否則真會被這個活寶給累死。
乖寶寶不肯睡覺是不是在想媽媽?
別人生下來就有媽媽疼愛,可憐的寶寶有媽等於沒有,因為媽媽自己就是一個寶寶。
媽媽自己還要別人帶,怎麼會帶寶寶呢?
可是媽媽現在到哪裏了呢?知不知到寶寶想你啊?
正在和兒子牙牙私語的時候,忽然一陣陰風吹來,黃順機伶伶打了一個冷戰。他抬頭一看,一個落魄的身影出現在他的麵前。再仔細一看,這鬼影道袍破爛,道冠也歪了,發釵也掉了,胸前血跡模糊,嘴角還掛著一縷血絲——這不是周載淵嗎?怎麼落得這個地步了?
黃順出手點了兒子的昏睡穴,這樣血肉模糊的情形實在是不能讓天真的孩子看到,說不定會嚇到兒子。他來到周載淵的麵前,準備拉起他的手仔細看清,哪知一拉卻拉了個空,他定睛一看,站在那裏的周載淵還是那個周載淵,隻是已經形體俱失,隻餘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