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聚仙樓(1 / 2)

唐末,洛陽城,因為地處洛水之陽而得名,自公元前770年周平王遷都洛邑起,曆史上先後有多個王朝在此建都,時間長達1000多年。自古以來,這裏墨客騷人雲集,因此有“詩都”之稱,牡丹香氣四溢,又有“花都”的美譽,更有“九州腹地”之謂。

正是燈火通明之時,城中最大的飯莊“聚仙樓”前車水馬龍,客流不息。酒樓共分三層,來這裏喝酒的大多是洛陽城中的權貴,酒樓下臨時搭起了一個舞台,舞台正上方掛著一個長約十幾尺、寬約兩尺的橫副,上麵寫著幾個大字:“洪勝梨園”。看台下已經聚集了一大群看客。隻是戲未開始,人們已經等了良久,有些客人不耐煩,開始大聲喧鬧起來。酒樓裏臨窗的位置上坐著兩個人,一胖一瘦,衣著考究,看來像是兩個富商。胖者喝了一杯酒,說道:“老弟,你可知今天上台表演的是誰?”瘦者說道:“聽說是從長安城中來的一個戲班,班主姓洪,拿手絕技是連翻一百多個筋鬥。曾在長安宮內給皇上祝壽時演過一場,皇上看了後龍顏大悅,當場賞給戲班白銀三百兩,絲絹三百匹,從此名聲大震。長安城中權貴以看過洪家戲為榮。今天到了咱們洛陽,說什麼也要來見識一下。”胖者道:“老弟,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那洪家戲班的班主洪勝拿手絕技你說的不錯,但洪家戲班賴以成名的卻是洪勝的兩個女兒,姐姐喚做洪天鳳,彈得一手好琵琶,有繞梁三日之音。妹妹洪天雁,吹得一手好蕭。聽過的人說三月不知肉味。更難得的是姐妹兩個都生得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如能今日聽姐妹合奏一曲,再一睹芳容,縱使明天死了,也不枉此生了。”

瘦者道:“妙啊,今天看來咱哥倆可以一飽眼福了,哈哈”胖者身子前傾,壓低了聲音道:“你可知三樓貴賓席是誰要來看戲麼?”瘦者道:“不知啊,正要請教。那個位置看戲再好不過,不曉得是哪個大家要員這麼大的排場。”胖者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今天是咱們洛陽城這個人要來”說完,把豎起了右手大拇指。瘦子沉吟了一下,半信半疑地道:“老兄莫非說的是鎮守洛陽廣德靖王朱全昱?”胖子點了點頭:“老弟猜得不錯,正是此人。”瘦者麵露氣憤之色:“這個狗官,仗恃他的兄長朱溫在朝中的勢力,在洛陽城中作威作福,魚肉百姓,全洛陽沒有一個不恨他的”胖者噓了一聲:“小聲些,讓人聽見禍事不小”然後歎道:“國之將亡,必有妖孽,如今長安城中盡被朱溫控製,他去年剛殺了唐僖宗,今年新立的唐哀宗年幼無知,我猜朱溫不日必將篡位自立,看來大唐三百年氣數已盡,要亡於亂臣賊子之手了!”

正說話間,隻聽樓梯一陣急響,眾人看去,隻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樵夫走上樓來,他衣衫襤褸,左手拿著一把砍柴刀,背著一大捆柴薪,看份量足有一百多斤,奇怪的是這少年背著老大一捆柴,卻絲毫不費力氣,步履沉穩,呼吸勻稱。一個店小二走過去,喝道:“你這廝!幹什麼吃的,柴房在下麵,你死到這裏做甚?”那樵夫一笑道:“第一次給貴店送柴,不知道該送哪裏?抱歉!抱歉!”店小二用手一指樓下後園:“臭小子,就是那裏,快滾,影響了這裏貴客喝酒的興致,你可擔當不起!”那樵夫也不爭辯,微微一笑,轉身背著柴又下樓去了。店裏一個桌子旁有兩個人正在喝酒,一個二十歲左右,相貌英俊瀟灑,另一個四十歲左右,一臉大胡子,雙眼炯炯有神,看起來很是凶悍,衣著卻是富商打扮。那年輕人道:“這位小哥,且慢走,喝一杯再去如何?”樵夫回頭道:“客官,是叫我麼”年輕人道:“正是,來來來!佩服你好大氣力!敬你一杯!”店小二在旁邊咕噥道:“力氣大有屁用,天生就是個賤命,有本事背三百斤,累死你個兔崽子”少年樵夫好似沒有聽見店小二的抱怨,也不客氣,徑直走到年輕客人桌旁,拿起酒杯,一飲而盡,說道:“多謝客官了”。年輕人道:“小哥,敢問高姓大名?”樵夫哈哈一笑道:“我叫魯衝,客官叫什麼?”年輕人道:“我叫李存。。。。”說道這裏,他旁邊的中年大漢咳嗽一聲。年輕人說話一頓:“我在家排行第三,就叫李三。。。。。。名字普通了些,不登大雅之堂,見笑了。”

忽然人群一陣騷亂,隻見二十來名士兵從西邊過來,不停驅趕人群。一時間雞飛狗跳,跑得慢的販夫走卒被幾個士兵抽了幾馬鞭,有的身上被踢了一腳,有的胸口被打了兩拳。隻見一個四五十歲師爺模樣的人騎著一匹黃馬,口裏不停吆喝:“淨是些不長眼的東西,還不快滾開!誰擋了小王爺的車駕,讓他吃不了兜著走!”酒樓裏的一胖一瘦兩個富商低聲嘀咕道:“看這派頭,應該是朱全昱到了。”樓下幾十名士兵驅散人群,騰出一條路來,然後肅立兩旁。一頂大轎從遠處施施然而來,那大轎看來份量挺重,四個彪形大漢抬著看來還非常吃力。那大轎來到聚仙樓下,早有幾個仆婦丫頭將轎簾掀開,又在轎前安放了腳踏。眾人遠遠地伸直了脖子,想看一看鎮守洛陽的靖王爺是何等神武模樣。有很多人一輩子都沒見過這樣的大人物,若能親看一眼,也有了給別人吹噓的本錢。

卻見轎簾一起,從裏麵卻鑽出個嬌豔的少婦,接著一個二十來歲的公子從轎裏走了出來。公子一走出大轎,就把手攬在少婦柔軟的腰肢上,那少婦格格一笑,一步一扭地向酒樓走來。人群中有認得他們的,不禁叫出聲來:“原來是朱友亮朱二公子”“那個女的好像是‘留芳院’小桃紅嘛”有的人歎道:“這麼大的威風,以為是王爺呢,呸!原來是這個敗家子”朱公子攬著小桃紅的細腰正要上樓梯,一眼看到樓梯口有個老乞丐,可能行動遲緩,還沒來得及逃開,這可讓朱二公子動了怒,上去就是一腳,把老乞丐踢了個跟頭,罵道:“死老頭,不長眼的東西,快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