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在苑內看小中人耍木劍，聽見車行至殿門口的動靜一邊歡呼：“是姨姨！”一邊奔去迎接。
見劉徹也來了，直接笑著朝他跑去。
劉徹一把抱起去病，掂量了兩下：“沉了不少，是要比李將軍家的小娃娃結實多了。”
“剛生下來的時小貓似的瘦弱，誰成想現在這樣頑皮壯實。”
衛子夫見霍去病這麼冷的天氣小臉紅撲撲的，摸了摸他的後脖子果然有汗，抽出背後的汗巾，遞給氣喘籲籲追上來的婢子。
“沒見過這樣好動的孩子，一天光汗巾子都要換好幾回。”
劉徹和衛子夫說著話就被霍去病央求著要去後苑玩，容淇隻好將劉瀅抱進內殿。
才過完冬，霍去病很愛跑去後苑看芙蕖池內剛活動起來的魚，每回都離湖水很近，叫他後退幾步就是不肯。
“這樣喜歡看，給你魚竿，釣上來養著玩好嗎？”
霍去病興奮道好，衛子夫便叫婢女去拿個短杆，讓倚華教他怎麼釣魚。
他一直覺得倚華有學問，懂的也比別的宮女多，蠻佩服她的，所以學的很認真。
等他上手後，倚華和幾個宮人在旁邊看著他，這麼小的人掉下水可不得了。
衛子夫拉著劉徹去榭亭煮茶，見霍去病小小一個坐在那兒一動不動，覺得自己這主意很不錯，總算能靜一靜他的性子。
“一天到晚皮得像猴兒似的，也不知能這樣專心坐多久。這孩子時時刻刻旁邊都一群人尾巴似的跟著他，也是怪拘束。”
衛子夫想起小時候和衛青哪有人時刻看顧，都是跟在姐姐們後頭自己玩。二姐在他們倆的手腕上栓了帶個鈴鐺的紅繩，聽不見聲了就叫他們名字。
衛青從鄭家逃回來時，他竟然還帶著那鈴鐺。
“奴婢罷了，有什麼拘束的，不看著出事怎麼辦。”
劉徹很不以為然，他身邊幾乎沒離過人。
衛子夫烹好茶，侍女送上烙好的蓬餌，兩人一邊飲茶一邊閑聊。
“朕和太皇太後通好氣了，要正式設立五經博士。”這也是他今日有心情專程來這裏放鬆的原因。
“從前都是儒家博士、道家博士、法家博士，在五經博士一設，就成了道家、法家、《易經》、《尚書》、《詩經》、《禮記》、《春秋》博士了，這豈不是將儒家抬到最高了？太皇太後竟然同意了？”
漢室權力頂端有一席之地的後妃、公主慣會在帷幕之後攪弄風雲。衛子夫想不去關注朝政是不可能的，問這樣的話隻會叫劉徹覺得有見識。
像永巷那些位份低微的妃嬪譬如李姬，就沒這樣的素養了，聊個長點的天都困難。劉徹除了滿足欲望，也需要和女人有點精神上的交流。
“太皇太後殺過儒生不假，可你看自幼教導朕的師傅都是誰。
祖父的賈誼，父皇的晁錯，都是生的時候早了，即便帝王賞識，可時機未到沒法一展抱負。
祖母一心求穩，也知今時不同往日，再說了，別的博士朕可沒趕走啊。”
衛子夫心想賈誼還好，晁錯死得冤可天下皆知。
“可其他學說得不到政治上重視，自然逐漸式微。”
“說得對，不過法家例外。自秦亡後誰也不敢公開談用法家，可實際上誰不用啊？不明說罷了。這些儒生建的言獻的策，處處都有法家的影子。”
法家自秦滅是人人喊打，自然沒人敢抬高其地位。不過劉徹想用的儒生，要是隻研究儒學不讀法家的書，恐怕也得不到他的重用。
就是不知道下一任丞相會選武安侯田蚡還是魏其侯竇嬰了，兩人在這方麵都是劉徹堅定的支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