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到了那時,安格羅斯不管自身還有沒有命在,紫伊則休想再活著離開這裏……這,就是堂堂正正、無從抵抗的陽謀!
“打了幾十年了,以我這殘弱老軀換取紫伊的姓命,想來也是值得的……”一腳深一腳淺的艱難行走在雪地之上,心中默默推算著此陽謀的得失關係,最後安格羅斯點了點頭,如是想到。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令得這位談笑間曆經無數沙場的老帥直接石化……
嘩啦啦……
水,不斷流淌的河水。紛紛而下的雪花初一接觸水麵,瞬間融入,隨即歡快的唱著歌一路滾滾向西。
都說歡樂的氣氛最能引起共鳴,但現在無疑不是如此。岸邊,百餘座蠻人雕像傻傻站立,木木的看著眼前奔騰河水,靜默無言,很久很久……
半響,安格羅斯身軀驀地開始顫抖,看了看本不該流淌的塞流古納河,再艱難抬頭看了看昏沉天空、漫天風雪,長歎一聲,“天要亡我啊……”話落,眼睛一閉,仰頭便倒。
砰……
“呃……”“元帥……”
連串驚呼響起,周圍眾蠻人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扶起老元帥。先是搖晃幾下,隨即捧來冰寒河水灑下。一番忙活,終於讓安格羅斯再次睜開雙眼。
剛一清醒,安格羅斯迅速扒開身側士兵,再次看了眼奔騰河水,絕望神色逐漸浮起:“真的流淌了啊……這是為什麼呢……”
那蠻人低級軍官如喪考批的搖頭:“不知道,元帥,塞流古納河真的流淌了!”
身為北荒人,眾蠻人自然都知道塞流古納河除了特定的兩三個月份,其他時節都是冰封著的,數百年來都是如此。但現在眼前這一血淋淋的事實,卻又在不斷的告訴他們。是的,他們沒有看錯,這河水確實是TM動的!
如此一來,那事情就複雜了。現在安格羅斯他們不但不能直接通過,相反還會被攔在這裏,進退不能,隻能等著被身後追兵包圍,慢慢宰殺!
掙紮起身,安格羅斯推開身旁幾人攙扶,顫微微的走到岸邊,一身戎武鎧甲現在看來很是蕭瑟。
“元帥!”那蠻人低級軍官見狀雙眼微紅,不忍喚道。
擺了擺手,安格羅斯轉過身來,臉頰老褶微動,環視百餘蠻人平靜開口:“追在我們身後的是紫伊以及紫辰第九軍,人數兩萬餘,攜帶類似雷神之錘的輕便重武器,戰鬥力極其驚人。建議我方獲知他們位置時,不可輕舉妄動。待湊足十萬兵力,迅速且不計代價的包圍絞殺!如對方逃脫,後軍必須死死纏住,待再次湊足五萬兵力,於前方圍合絞殺!此戰術一直延續,直到看見紫伊屍體為止!恩,記住了嗎?沒有?沒關係,我再說一遍……”
同樣話語再次重複了遍,看著眾蠻人均是疑惑點頭,安格羅斯深吸一口氣,再次開口:“好!這是我最後一個命令!現在,你們即刻跳下河去,無論是遊到對岸,還是順著水流飄到下方上岸,你們都必須給我活著,至少要活一個!然後將我剛才讓你們記住的話傳抵大荒皇城。””
稍頓,揮了揮手,“就這樣吧。現在出發!”
“呃……那元帥您呢?”盡管聞言大驚,但那低級軍官還是從安格羅斯話語中敏感的聽出其他意思。
“我?嗬嗬,我老了。”搖了搖頭,安格羅斯麵色坦然的自嘲道,“我如果下河,那是必死無疑的。再說……嗬嗬,打了這麼多年交道,想必紫伊也不會吝嗇與我最後暢飲一番。恩,也算是不錯的待遇。”
“不行!”那低級軍官聞言頓時大驚失色,激動的踏前一步,“我們願與元帥再戰最後一場。”
眾蠻人齊齊舉起鐵棒,神情猙獰,嘶聲大吼道:“願與元帥再戰最後一場!”瞬間,一股破釜沉舟的鐵血肅殺之氣彌漫四周。
所有人都清楚,如今的局勢下,誰留下來都必死無疑。而如果跳入河中……蠻人不是鐵人,而且又都是沒有鬥氣等特殊力量輔助的普通蠻人,以現在的湖水冰寒程度,就算是習慣於寒冷的蠻人跳進去,也不大可能扛得住。不過正如安格羅斯言外之意說的那樣,這裏有百餘蠻人,就算是碰運氣也該能碰出幾個幸存者,好歹也是留個念想……
“滾!”一聲怒吼,安格羅斯並沒有給這些忠心勇士好臉色,相反,神色顯得更為冷峻,“愚蠢,你們以為我們現在還有機會翻盤嗎?如果所有人都死在這裏,**紫伊走這麼遠還有什麼意義?誰來給我們報仇?”
稍頓,一指河麵,百戰老帥的殺伐果斷威勢盡出,聲色俱厲,“現在,立刻,給我滾下去!”
“是!”
眾蠻人聞言身軀一震,齊聲應答。隨即稍低頭,以北荒最高禮節向安格羅斯行以大禮,接著沉默走到奔騰的塞流古納河邊,沒有絲毫猶豫,縱身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