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市集也很是熱鬧,張大爺還在那兒死撐著賣名畫的摹本,楊寡婦的擔擔麵也同樣賣得很好,肉攤的李老板拿著獸王莊剛賣來的野味正吆喝著,人來人往。這個城市取周王遷岐“一年而所居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而得名成都。是天府之國的中心地帶,自古就遠離戰火,分外富饒。
一個不起眼的少年站在街邊,雙眼靈活地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遊動,嘴裏也不停地念叨著:“不行啊不行啊,今天一整天什麼都沒吃啊,年祺大爺那兒是別想了,算起帳來我可能再幹兩個月也還不清啊,不行,今天一定要幹票大的然後去天府酒樓大吃一頓,那兒的小廝太可惡了,上次居然把我趕出來了。”
這個少年名字叫易文,平時就住在城西的破廟裏,他唯一的生存手段就是不問自取。在任何大都城的繁華之下,都總有一些不為人知的黑暗麵,易文就是其中之一,從小無父無母的他隻能靠著偷竊勉強填飽肚子。剛開始的時候難免被“財源”抓住,但見他年紀幼小,長得又頗為乖巧,心地善良的人往往就不了了之了,即使碰到惡人,麵對著一個小孩子也不好大打出手或者報官。像城東開著一家叫芙蓉坊的小酒樓的年祺大爺,還經常免費讓易文吃些東西,否則易文在偷技大成之前早就餓死了。
但是現在易文日子同樣不好過,雖然現在出手基本來說是不會有失手的時候了,但是從小靠自己吃“百家飯”長大的易文,在成都已經很少有人會不認識他了,一般看著易文走到附近,都會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錢袋,這一點總是讓易文在睡夢中都流淚……這日子沒法過了。
應該說功夫不負有心人吧,易文整整兩個時辰的蹲點,終於讓他眼睛一亮:“生麵孔!”
不遠處,隻見一個背著布包裹的老人一臉陰霾地走在街上。根據易文多年的經驗,像這樣一副黑酋臉的人往往心裏都在想著什麼事,而不會專心走路,此時不下手更待何時?易文慢步與那老者擦身而過,待轉身到另一街角時,手中已經多了一個滿當當的錢袋。
易文拿手掂了掂重量,頓時眉開眼笑:“哈!這樣一袋銀子至少有個兩、三百兩吧,這下發財了!”待到易文打開錢袋的時候,臉色瞬間變了又變,先是呆滯,再是疑惑,最後變成了狂喜。“金……這是金子!天那,這樣一袋金子?足夠了!足夠了!”
作為一個少年,誰沒有些熱血江湖,快意情仇的夢想?但事實並不是故事中的那樣完美,川中三大門派:絕刀門,唐門,青城派雖然在武林上都威名赫赫,但是想拜入其中其實都困難無比,光是拜禮所需要的花費,就不是易文偷雞摸狗所能承受得起的。但是當易文看著滿滿一袋黃金的時候,突然發現夢想離自己的距離是如此地近。
“哈……哈哈!我拜什麼門派好呢?唐門?不不……聽說唐門暗器大多都喂毒的,平時總要接近什麼毒蛇蜈蚣的,我可受不了。恩!還是絕刀門好了,青城派都是拿劍的,那麼娘娘腔的武器不知道怎麼這麼多人喜歡。哈!那老頭子是什麼人啊?怎麼這麼有錢?”易文完全遺忘了禮金隻是拜師的第一步而已,已經開始挑剔起來了。
“老夫出道江湖這麼些年,偷我錢袋的你是第一個,叫我老頭子的你是第一個,當我麵說劍娘娘腔的你還是第一個……嗬嗬,小兄弟,你勇氣可嘉啊。”
“嗯……?”易文抬起頭來,發現麵前多了一個像蒼鬆一樣站得筆直的老者。這個本來一臉陰霾的老頭子現在臉色更是漆黑如墨,而背後的包裹也露出了一角,是劍柄。“是武林中人”易文覺得自己的背後突然被汗水沁了個濕透,強自定下慌亂,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麵不改色地說:“這這這這位老人家,我我我剛才走在街上就看見了一個錢袋,正在想是誰這麼不小心弄掉的呢……看看看看來是您的了,請請請請收好,這麼多錢再弄掉就不好了。今天秋高氣爽,春guang明媚,真是個外出的好天氣啊,那那那小子我有些事情就先走一步了,老人家您請便吧。”
這個鶴發童顏,看起來十分出塵,賣相極為飄逸,很是灑脫的老人此刻額上青筋直跳,也扯了扯嘴角:“嗬嗬,小兄弟慢走,老夫有件事情苦惱了數日都還沒結果,想請你幫我個忙可以麼?”
多年在市井街頭混跡的易文本能地感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他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幹笑兩聲:“您說笑了,像像像您這樣一看就不是常人的前輩都不能解決的事,小子我哪能幫上什麼忙啊?那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老者一步步走進易文,提住了他的衣領,同樣幹笑兩聲:“也無甚大事,最近氣候反常,秋日似酷暑,老夫我種植的那株火鳳凰頂不住這天氣,快幹枯而死了。隻有每日辰、未二時澆灌以童子之血,才能挺過今秋,小哥你既然這樣樂於助人,想必是願意幫老夫這個小忙的吧,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出發吧!”隻見那老者提著易文,幾個起落,就跑出城門不見蹤影了。